這也說明了燕帝要豪取天下的心思。

  但攘外必先安內。若是秦王和遼王不能順利鎮壓，北燕的宮廷將來或許也會和過去的天下之主中周一樣分崩離析。

  等了半日，適才那小太監又徐徐地走了出來，說道：“娘娘讓你進去。”

  衛寒林望了望天邊的紅日斜陽，表情凝然。

  他說道：“娘娘讓我獨自杵在這裏半天，想來一定還在生我的氣嘍？”

  小太監哼了一聲，冷道：“哼，明知故問。”

  衛寒林安然地與他步入“錦繡宮”的殿門，隔著門簾就能看見了肖貴妃一張冷冰冰怒氣未消的臉。

  太監挑開紫金簾，衛寒林故意露出一副大感不妙的表情，跟著他走進了暖閣之中。

  肖貴妃今天穿了一件明黃色的銷金龍鳳錦繡蠶絲褙，顯得她的身段極其綽約優美。兩臂接的是紗幔，隱約間可以看見她那粉光膩脂的藕臂。

  肖貴妃戴著滿頭滿腦浮華的首飾，但一張臉卻冷若冰山，嗔道：“衛寒林，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用假藥騙本宮。”

  衛寒林眸光怪異地跳閃不斷，一臉無辜地不解道：“娘娘何出此言啊？”

  肖貴妃慍聲說道：“還敢問？本宮吃了你那破藥丸兩個月了，除了拉稀肚子卻一點不見大。”

  衛寒林露出離奇又費解的表情，問道：“娘娘可否將藥丸取出來給寒林一看？”

  他話音剛落，肖貴妃已經取出藥瓶惡狠狠地砸了過來。

  衛寒林打開藥瓶，突然正色道：“娘娘，我當時給你的可是朱紅色的藥丸，如今怎麽變成橘黃色的了？”

  肖貴妃也是滿臉詫異，驚訝說道：“我哪裏知道？你這藥丸自己會變色。”

  衛寒林鄭重地搖了搖頭，說道：“娘娘，我的藥丸永遠不會變色。想來是有人把藥換了，娘娘有跟誰說過此事沒有？”

  肖貴妃眨了眨毛絨絨的美眸，說道：“我跟誰都說啦！”

  衛寒林誠然道：“宮闈之中爾虞我詐，步步驚心，這些道理難道娘娘不知嗎？娘娘本來便得寵，一旦降下龍種將會致使許多妃子永遠失去寵愛，她們能不恨您嗎？”

  肖貴妃因為容貌姣好，一直獨得恩寵，凡事都由燕帝照顧，所以隻知道陛下的柔情繾綣，還未曾體會到皇宮之中的勾心鬥角。加上她本身就大大咧咧，也不曾想到會遭到別人算計。於是立刻被衛寒林的話嚇住了，主動走進了圈套之中。

  她惝恍不安，驚恐地問道：“衛公子，你說會是誰幹的？”

  衛寒林苦笑：“後宮佳麗三千，我又怎能知道是誰？”

  他若有所思了半晌，指著手裏的藥丸說道：“不過，這個藥丸倒是一個線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麝香幽閉散，乃是用麝香，藏紅花等多味藥材製成的，女人吃了便會絕育。”

  肖貴妃“啊”的一聲驚叫了出來，滿臉俱是惶恐之色。

  衛寒林馬上安慰道：“娘娘不必憂心，您吃的不多，短期內可能無法懷孕，但無礙於將來。”

  消費貴撫了撫自己高聳的前胸，驚悸地問道：“這東西真能讓女人絕育？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買來此藥來害本宮，本宮知道了非把他剁了喂豬不可。”

  衛寒林胸口微微怔忡，感到有些鬱悶，無須說這藥就是他買的。

  他跟著又說道：“回娘娘，十幾年前貴國皇後正是吃了這麝香幽閉散才導致永遠絕育的，您可知道？”

  肖貴妃遽然一怔，立刻搖了搖頭，但馬上又點了點頭。弄得衛寒林不明就以。

  半晌，肖貴妃抿了抿嘴角，說：“我來宮裏這些年曾聽宮女和太監們提及過此事，也留心打聽了。聽說給皇後投毒的是樞密院的樞密使蕭玨，後來他們一家老小都被殺了。”

  衛寒林點頭道：“貴妃所說的這些我也知道。”

  肖貴妃奇怪：“你是如何知道的？”

  衛寒林笑了笑：“娘娘道如何？我衛寒林原是遊走四方的幕僚，為各國君王投謀獻計，各國發生了哪些事情我自然要了若指掌了。”

  他說著，語調略轉，說道：“但奇怪，蕭玨因為皇後一事全家都被處決了，但幾年後，竹妃和薛妃也接連絕育，傳說也是吃了麝香幽閉散。”

  “對啊！”肖貴妃身子往前湊了湊，也覺得這事兒很有趣，明眸善睞道：“不是傳說，竹妃和薛妃確實是誤食了絕育藥，可能就是你說的麝香幽閉散。”

  衛寒林推理道：“如此一來，隻怕當年投毒的也不是蕭玨了。”

  肖貴妃擠了擠額，點頭，突然又八卦地問：“那你猜會是誰呢？”

  衛寒林目光飄逸瀲灩，薄唇輕啟，說了一句：“是誰我不清楚，但我的確在懷疑一個人。”

  女人的八卦心理就像一個填不滿的黑洞，肖貴妃這樣的女人更不會例外。她馬上問：“是誰？”

  “當今陛下。”

  肖貴妃臉色倏地變了，嚇得瞳孔泛白，滿臉驚恐。

  “衛寒林，你可別瞎說。”

  肖貴妃眼眸中突露著精閃說道。

  衛寒林不慌不忙，緩緩地搖這著頭，他說道：“我說的並非是陛下有意陷害竹妃和薛妃，而是說蕭玨死的冤枉。”

  肖貴妃彎彎的柳眉蹙在了一起，清晰的五官也變得迷離。她豎立起耳朵，很想聽聽衛寒林的看法。

  衛寒林說道：“這都源於當年蕭玨和陛下的關係緊張所致。陛下自登基之日起，心心念念的便是在北燕推行漢人的三生六部製，為此他與朝廷中的原有利益集團發生了衝突，這首當其衝的便是秦王蕭昭和遼王蕭昀。”

  肖貴妃聽了點頭。

  她信中也明白，北燕雖然強盛，但若按文化禮教北燕所處的乃是塞外苦寒之地，又蠻夷混雜。那些中原漢國雖無北燕這般鼎盛，卻因此一直妄自尊大，對燕帝腹誹心謗。

  所以蕭曄在稱帝之後便堅定不移地推行三省製打算取代過去的五王議政，為此他還裁撤了南院和北院兩位大王，將他們降格為樞密院樞密使。蕭玨便是負責管理燕人的樞密使。

  過去，南院大王和北院大王與漢地的君王類似，蕭玨被降我樞密使心中自然不服。而南院大王蕭峰更是因此被活活氣死，這使得朝中對陛下的不滿積怨當時達到了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