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屏本就生得比尋常人矮小些，再加上小時候營養不良看起來十分瘦弱，胳膊細得像竹竿兒，指頭上隻能看到纖細的骨節似乎沒什麽肉。其他人並不知道，為了能幹好這裏的活兒，蘇瑾屏背地裏可沒少遭罪。

  孫大娘見她幹活這樣幹脆賣力心裏也很喜歡，不願意派她去送飯。

  她覺得這姑娘如此賣力氣地幹活就是不願被派去送飯，其實蘇瑾屏這麽做無非隻是想少挨兩句罵而已。

  蘇府家的流囚剛被發配到寧古塔時大約還剩一百多人，如今連三十個都不到了。雖然這裏時常有新發配來的奴隸，但來人的速度明顯沒有死人的快，奴隸的數量還是越來越少。

  ……

  誰也沒想到，東風國跟北燕的戰事居然大了這麽許久，任是一個小小的東風國竟然沒有被擊潰。

  這全賴於錢昕購置來的兵器。

  因為他盡心盡力的幫助朝廷購買兵器，東風國才得以能和強大的北燕抗衡，僵持。

  對此，錢灃皇帝很是喜悅，還破格提升了錢昕的待遇，讓他與太子錢羽享受同等的禮遇。

  這無疑讓錢羽十分不滿。

  楚昭兒去了北郡一趟，但北郡太大，根本難以打聽到流放的囚犯具體的位置。

  她好不容易打聽到了軍營的地點，但因為戰亂囚犯們已經遷移走了，再加上北燕軍隊隨時都有可能殺進北郡，郭將軍那頭不停的勸告楚昭兒趕緊返回南陽。

  楚昭兒無奈，隻好先行離開了北郡。

  當時，她還以為兩國不會發生戰亂呢！卻不想，這場仗一打就是半年之久。

  等到了來年，戰爭愈演愈烈，因為錢昕在購置兵器這件事情上做的很好，錢灃給了他更多的任務。

  錢昕也都很漂亮的完成了。

  隨著功勞越來越大，錢昕反倒感到很是恐慌。

  楚昭兒看出來這一點，就對他說道：“昕王爺是不是在警惕太子的動向？”

  錢昕點頭說道：“如今父皇對我越來越器重，恐怕錢羽肯定會嫉妒。”

  “嫉妒？”楚昭兒冷哂說道：“怕是他非得要殺了你不可呢！”

  錢昕心頭一顫。

  楚昭兒馬上跟著說道：“所以說，昕王您可不能輸給太子，但太子強大，我人物隻有借皇上現在不信任他的時候找到太子犯過的罪行，才能拿下他。”

  錢昕問道：“你是指蘇仁張的案子？”

  楚昭兒點了點頭。

  錢昕搖頭說道：“可北郡如今戰火紛飛，蘇家人怕是已經死光了。”

  楚昭兒說道：“可我還想去碰碰運氣。”

  錢昕本來覺得北郡太危險了，不想讓楚昭兒過去冒險，但也知道拗不過她，最後也隻能同意了。

  為了照顧她的安全，錢昕照例還是派遣郭將軍一路護送楚昭兒去了北郡。

  ……

  蘇瑾屏來到寧古塔已經半載有餘了，發現僅第一個冬天凍死，病死，餓死的奴隸屍骨就能隨路可見。起初她也兔死狐悲地心中飽含悲涼，時間久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同時她心中也隱隱地預感，以目前的局麵自己被打發去送飯也是遲早的事情。

  果然，一天孫大娘把她叫到了身邊，一瞬間蘇瑾屏腦海裏就鑽出了這個念頭。果見孫大娘神色有異，心中略微有點緊張，闖動。

  孫大娘垂下眼眉先是踟躇著。半晌，她感歎一聲，終於告訴蘇瑾屏明天叫她去送飯的事情。

  別人一聽這話無不心驚腿軟，蘇瑾屏卻眉頭都沒皺一下，爽朗地應了下來。

  孫大娘一怔，滿臉可惜之色，還是含了三分笑意，慰聲安撫了幾句。

  相比冬天，這個時節去送飯難度雖說低很多，但並不意味著危險也降低了。

  三九天時，天黑路滑走在狹長的山路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山崖萬劫不複，或者滑到摔成骨折，深山環境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酷寒之地隻需一個黑夜就能將人凍死。

  夏天隻消沒有下雨就不必擔心這些，索性關外幹燥，並不經常下雨。現下送飯的危險主要來自敵軍的伏擊。

  寧古塔的人常說，北燕人十分狡黠，為了破壞東風國軍隊的補給，他們往往繞路來到山裏率先埋伏起來，見到送飯的人就殺，然後揚長而去。如果是遇到美貌的還會搶回去做女奴。

  這讓蘇瑾屏很害怕，好在她送了幾天也沒碰到東胡的軍隊。後來，她從軍營裏的士兵處得到消息，正當北燕人與東風軍隊戰爭洶湧之時，北燕北麵的局麵發生了改變。

  一支草原軍隊東進，直殺過了科爾沁沙漠，在關外一番血戰過後重創了北燕人。

  雖然他們經過奮力反擊打敗了草原軍隊，但自身也傷痕累累。本來東胡騎兵對中原軍時占據主動，如今也不敢輕易來冒犯，中原人終於得到了難能可貴的喘息機會。

  不過，雖然仗暫時不用打了，也不必擔憂北燕人的伏擊。但送飯的路上除了北燕人之外還有其他潛在的伏擊。

  因為死了許多送飯者，屍體的血腥味兒引來了不少野狼，豺狗，這些動物每天以人的屍體為食，已經習慣了人肉的味道，所以非常可怕。

  為了驅趕這些野獸，蘇瑾屏每天早起出門時往往要帶上火把。

  野獸她倒是看見了幾次，可並沒有遭遇襲擊，因為路上屍體太多吃都吃不完，那些豺狼野狗對蘇瑾屏確乎不感興趣。

  大概送了十幾天的飯，蘇瑾屏跟軍營裏的大兵們就混熟了。

  相比其他送飯的撂下飯就不管，蘇瑾屏多了個心眼兒，每次都把飯盛滿，遇到看起來像頭目的她就多盛一些。

  再加上她長得本就眉清目秀，嬌小玲瓏，自然博得當兵的喜愛。所以蘇瑾屏的人緣非常好。

  時間久了，廚房裏的奴隸也知道她跟士兵們相熟，有時候哪個奴隸犯了錯誤想要疏通關係都會找蘇瑾屏，讓她幫忙跟兵營裏的士兵說說，找找大頭兒什麽的。

  漸漸地，蘇瑾屏的聲望也就起來了，甚至連孫大娘都對她另眼相看。

  當然，士兵們跟她混熟了也私下裏抱怨飯太難吃，拜托蘇瑾屏跟廚房管事的說一聲用心點做飯。

  蘇瑾屏心中一哂。這可是軍營啊，又不是飯莊，能吃飽就行了唄！哪有大頭兵吃飯還挑味道的。她隻當沒聽見，胡亂地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