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忙的時候，我們累死累活一天回來隻能吃鹹菜。而不管是方瓊還是方慧方怡，她們穿著旗袍悠閑地在院子裏搖搖扇子喝喝茶，一副不缺錢花的樣子，可不就招人嫉妒麽？”

  他所說的正是高陽之前奇怪的，一時間，高陽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夜裏，兩人回到房間，等這家人都睡下，他才對江忘川開口道：

  “該查的地方也查了，可是沒有半點有用的發現，究竟有什麽辦法能夠逼方怡現身呢？”

  他現在甚至有點懷疑方怡這幾年根本沒有出國，很有可能她隻是找了個地方治療情傷而已。

  “周旭不是說方怡已經結婚了嗎？她的那個丈夫呢？”

  高陽搖搖頭：“查不到任何的信息，或許那個人根本就不存在吧。”

  江忘川在他身旁坐下，回想著今天的所見所聞，說道：

  “我現在其實比較好奇一件事，那就是方怡的蠱術是在什麽時候學會的？村民們的做法連我一個外人聽了都覺得接受不了，她為什麽不報複呢？

  而且，就算她是後來才學會的巫蠱之術，也完全可以給他們點教訓啊！就這樣任人欺負，算什麽？”

  高陽與她想的不同，他倒是覺得方怡不應該報複：“或許她覺得是自己破壞了這裏的平靜，所以才忍下了這口氣吧。這祖孫三人還真是相像……”

  說著，一個念頭在高陽的腦海裏閃過，他猛然看向江忘川。

  與此同時，江忘川也發現了什麽，驚訝地瞪大雙眼：“這三個人，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一樣的外貌，一樣的生活習慣，就連人生經曆也近乎相同……

  高陽不禁想到，所謂的去外地生子，帶回村裏撫養，以及每當孩子長大，母親就會莫名去世，其實是她設計好的，以此躲過人們的懷疑。

  “或許不僅僅祖孫三代是同一個人，她的年紀，或許比我們以為的要大得多。”

  江忘川會意：“你是說，方怡擁有不老不死之身？”

  如此，倒也能解釋得通這一切了。

  每隔那麽幾十年，她就得換個地方換個身份生活，在他們的認知裏，她是方怡，在三十年前，她則是方慧，五十年前，則是方瓊。

  而更久以前，她可能姓李，姓陳，可能是某個大戶人家的丫鬟，可能是喪了偶的鄉間農婦，也可能是孤身一人的富家女。

  高陽壓低聲音，緩緩說道：“從古至今，一直有人在追尋長生不老之術，或許方怡就是得道的其中之一。”

  江忘川失落地把玩著床頭櫃上的花瓶：

  “那可就更難找到她了。她活了那麽久，肯定遭受過不止一次的懷疑，像我們找她的人肯定不止一波，恐怕她早就熟能生巧，知道躲去哪裏不會被找到了。”

  她所說的他怎會不知？

  聞言，高陽也感到十分無可奈何，隻好先坐了下來。

  夜晚的村莊很安靜，窗外月光皎潔，照得黑夜也如白晝一般。

  秋風從半開的窗口湧進來，吹得窗簾微微拂動，宛如女人搖曳的裙擺。

  看著墨綠色的窗簾，江忘川又想起那天方怡身著旗袍的樣子，她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高陽，你是不是打探到了那間旗袍店的地址？如果我們對她心愛的店搞點小破壞，你說她還坐不坐得住？”

  瞥見她眼裏一閃而過的狡黠，高陽不禁挑了下眉。

  “你指的破壞是？”

  江忘川微微一笑：“比如，毀掉店裏的旗袍，或者一把火燒了她的店！”

  像方怡這樣的人，祖宅於她而言，不過就是一間居所，不在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至於骨灰，也是假的，更別提什麽報複不報複的了。

  但是“陌上”就不一樣了，不輕易讓人進入，連多問一句都會萬分警惕，要說她不在乎，鬼都不信！

  高陽質疑她的話的真假，戲謔道：“堂堂孟婆，也會做這麽卑鄙的事？”

  江忘川見他沒懂自己的意思，頓覺無趣：“我當然不是真的要放火燒店了，不過是些小把戲而已，目的隻是逼她出現罷了。”

  他笑了笑：“你那點心思，我要是不知，豈不是白跟你在一起這幾百年了？好，就按你說的做。”

  次日一早，兩人就去向村長夫婦告別。

  趁高陽和村長說話的空檔，江忘川拉過阿月的手，遞給她一串紫檀色的珠子。

  “奶奶，這兩天多有打擾，我們也沒什麽可以報答的，這串手鏈，就送給您做小禮物吧，您別嫌棄才好！”

  阿月一驚，連忙要將東西退回去：

  “丫頭，不過就是留你們住了一晚，說得那麽嚴重幹什麽？什麽報答不報答的？這東西看上去很珍貴的樣子，你快收起來，我一個老太婆，要它做什麽？”

  江忘川暗暗施法，把手鏈戴到了她手上：“一點小心意，你請收下吧。”

  阿月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手鏈怎麽就到了自己腕上？

  “這……”

  江忘川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你們老兩口都是好人，一定會延年益壽，長命百歲。”

  這串紫檀珠子，是來自蓬萊仙島的寶物，長久佩戴，有助於吸收天地靈氣，雖不會讓人長生不老，但也可保百年無虞，就連與之親近的人，也能被它的福澤庇佑。

  比起老村長，江忘川更敬佩阿月的品格。

  村長對方瓊好，那是因為曾經喜歡過她，而阿月卻是因為真正的善良。

  她沒有因為自己的丈夫追求過人家，就和那些村婦一起欺負方瓊以及方瓊的“後人”，還對她們很是關照，像她這麽善良的人，理應得到幸福。

  可是就在剛剛，江忘川看出阿月的眉宇間，縈繞著一股死氣，這預示著她壽命將近，等那團死氣蔓延到整張臉，黑白無常就會來收走她的魂魄。

  作為孟婆，她本不該插手陽壽之事，隻是實在不忍，好在紫檀珠是寶物，凡人得到寶物而延壽者，是以為好運，不至於遭到天譴。

  跟他們道完別，兩人正要出門，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喧鬧。

  “就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