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鬼魂附身的莊飛昂抖了兩下肩膀，然後露出一副無賴似的表情看著高陽：

  “我隻是路過，來討點紙錢，隻要你燒紙錢給我，我就立刻離開，絕不傷害你的朋友。”

  開口的是莊飛昂，但發出的卻是另一個男人的沙啞的聲音。

  莊飛昂開播後不久，高陽就感覺到屋子裏進了邪物，為了不影響直播，不引發不必要的動亂，所以他一直等到了莊飛昂下播了才過來。

  這個男人附在人身上的時候輕車熟路，看得出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向人討錢了，如果是普通人遇到了這樣的事，肯定嚇得六神無主，隻有乖乖燒紙錢的份。

  而高陽本想直接收了他，但是想到莊飛昂那小子講鬼故事時眉飛色舞的樣子，決定借此機會給他個教訓。

  如果不是他在半夜十二點講鬼故事，也不會吸引這東西進來。

  “好，燒多少，怎麽燒給你，你告訴我，我照做。”

  高陽答應得爽快，再加上他泰然自若的樣子，仿佛見慣了這樣的場麵，男人反倒猶豫起來。

  “我可警告你，你別想耍什麽花招，否則我就一直附在這小子身上，耗盡他的陽氣！”

  以前也有人不肯乖乖照做的，在燒給他的紙錢周圍灑了一圈雞血，害他不僅沒拿到錢，還慘遭燙傷，白費了半天功夫。

  高陽順著他道：“你放心，我朋友的命在你手裏捏著，我不敢對你怎麽樣的。”

  那男人這才說道：“那你現在跟我去買紙錢，然後我會領你到指定的地方，你在那裏燒給我，我一拿到錢就會走。”

  “這個點還有冥餉店開門？”

  男人隻當高陽是尋常生人，不懂這裏頭的規矩，還十分耐心地給他解答道：

  “都說了是紙錢冥餉，哪有隻賣給活人的道理？”

  高陽沒有再多話，跟著他出了小區，一路來到醫院附近的一條巷子裏。

  醫院旁的這種小巷，多半是賣的冥器用品，也有的是賣花束、果籃，現在已經兩點了，整條街隻有一家店還亮著燈。

  來到門口，看店的男人掃了莊飛昂一眼，打了個哈欠問道：“來了？這回要點什麽？”

  能做這門生意的，都懂和鬼魂打交道的規矩，偶爾有人開了天眼，能看見鬼怪也不足為奇，因此高陽並沒有表現出什麽奇怪的神色。

  男人要了兩遝紙錢，一套新衣，以及幾支蠟燭，然後示意高陽付錢。

  店員沒有清算價格就直接張口道：“四百四十四元，掃碼還是現金？”

  高陽眉頭一皺，不禁露出一抹譏諷的笑：“這麽黑？”

  見高陽神情悠然，店員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賣給他們的不管要多少東西都是這個價，趕緊付錢走人，別耽擱我做生意。”

  他的聲音雖然冷漠，但是高陽清楚，實際上店員是在好心提醒自己別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高陽領了他的好意，沒有再多問。

  “掃碼。”

  買完東西，男鬼帶著高陽來到十字路口，他停在一個路燈底下說道：

  “就這裏，你點燃蠟燭在地上畫個圈，把紙錢和衣服扔進圈裏燒掉，最後把蠟燭也一起扔進去。”

  高陽照做。

  看著燃燒的火光，男鬼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他迫不及待地伸手，隻見原本被燒成灰燼的紙錢到了他的手裏又變回了完好無損的樣子。

  將紙錢悉數揣進兜裏，他又去拿衣服。

  “為什麽非要在這個地方燒，其他地方不行麽？”

  高陽試圖和他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等待時機再出手。

  男鬼得到了心心念念的財物，不免放鬆了警惕，竟然也順著高陽的話茬談論起來。

  “我死在這個地方，這裏就是我的地盤，燒錢的時候別的鬼不敢跟我搶，要不然我辛苦討來的錢隻會白白便宜了別人。”

  “為什麽不去冥界？你沒有犯下大的罪惡，是可以投胎轉世的。”

  高陽的話引起了他的好奇：“你這小子膽兒不小啊。開了天眼的就是不一樣，換做別人，早燒了東西就滾了，哪還有心思問東問西？”

  高陽卻是笑笑：“你上了我朋友的身，我不了解始末，也不好跟人交代不是？”

  男鬼撫摸著自己身上的新衣，流露出一抹落寞的神色。

  “三年前的那天，我趕著送貨，結果在這個路口出了車禍，身體被卡車碾了個稀巴爛。我親眼看著那堆爛肉被警察掃進黑色的垃圾袋裏，直到後來被焚化了也沒人來認領。

  從那以後我就一直遊蕩在這周圍，白天躲在樹蔭底下，夜裏就出來逛逛。想不到的是，做了鬼竟然也逃不過人情世故那一套，沒有紙錢打點，就會被其他的惡鬼欺負。

  迫不得已，我隻能跟生人討錢。做人做鬼都這麽沒意思，投不投胎又有什麽區別？”

  說完，他又催促高陽把蠟燭燒給他。

  高陽扔了兩根進去，他伸手去拿，就在這時，高陽拿起剛才畫圈用的那半截未燃盡的蠟燭，念了句咒語，蠟燭的火光當即變成了黑色。

  意識到情況不對勁，那鬼起身要逃，卻被高陽扔出去的蠟燭砸中，黑色的火焰頓時遍布全身。

  男鬼嘶吼著在地上打滾，他想要離開莊飛昂的肉體卻發現自己被蠟油封印住，根本逃不出去。

  “大哥，我錯了，大哥！你放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找你兄弟的麻煩了！我隻是路過，來討點錢使，沒想害人啊！”

  高陽擔心燒壞莊飛昂的身體，沒有讓火勢蔓延太久，抬手一揮，蠟燭和男鬼身上的火就同時消失了。

  “我要是想讓你灰飛煙滅，就不跟你費這些功夫了。”

  他知道，會這麽做的往往都是死後無人記掛的孤魂野鬼，收不到家裏人燒來的東西，就隻能勒索生人。

  他們雖然有錯，但也不是十惡不赦，見他受了皮肉之苦，也算是嚐到了教訓，於是便解了封印他的咒語。

  男鬼一得到自由，立馬離開了莊飛昂的身體。

  “多謝高人！”

  “你先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