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從雲橋身上拿到的那封信和小瓷瓶就是瘋子給皇上的。

  按照瘋子那腦回路，估計那封信是寫的是太子和沈燕歸兩人都中了蠱蟲，但是那小瓷瓶裏麵的解藥隻能救一個人，瘋子讓皇上做選擇。

  這是瘋子能做出來的事情。

  皇上選擇了太子，太子體內的蠱蟲消失了。

  所以，皇上突然間像是愧疚般的對沈燕歸好，根本就不是父愛遲來，隻是覺得沈燕歸時間不久了，皇上就是用這些上次來填補自己的罪惡感。

  雲錦眼皮狠狠的跳了幾下，撐著額頭靠在桌子上。

  石甄在旁邊的坐下，擔憂的看著雲錦，“王妃，你沒事吧？”

  雲錦擰眉，“我沒事。”

  石甄涉世未深，但是剛剛雲錦在太子麵前隱瞞她的身份，石甄就察覺到了幾分異樣，這會兒看著雲錦，忍不住問：“王妃，太子體內的蠱蟲既然解了，那說明皇上之前給他吃的解藥是管用的，我們可以去跟皇上要解藥啊，王爺畢竟是他的孩子。”

  雲錦不禁嗤笑一聲，“找皇上？你是覺得皇上不知道沈燕歸中了蠱蟲嗎？很多年前他在麵對選擇的時候就放棄了沈燕歸，一次又一次。”

  石甄有點聽不懂，剛想問問雲錦，內間裏麵傳來一陣虛弱的咳嗽聲。

  雲錦怔了一下，趕忙起身進了內間。

  沈燕歸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自己坐起來靠在枕頭上。

  “什麽時候醒的？”雲錦走近坐到床邊，“感覺怎麽樣？”

  沈燕歸扯著蒼白的嘴唇笑了笑，“感覺好多了。”

  雲錦還是擔憂，“剛剛太子過來了。”

  “嗯，我聽到了。”沈燕歸平靜的說。

  雲錦眼皮跳了跳，“你……”

  “我大抵也猜到怎麽回事了。”

  沈燕歸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早已經習慣了，小時候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不是沒期待過來自親生父親的愛，但是後來慢慢懂事知道自己尷尬的身份——對於皇上來說他就是一枚棋子，一枚棋子怎麽能奢求來自棋手的感情呢？

  隻是，習慣歸習慣，他又不是木頭，再次被放棄的時候他心裏還是會難受。

  不知道情愛之前，他還想問問皇上，為什麽

  啊。

  有這麽多人能為皇後報仇，皇上為什麽偏偏選擇了他？

  但自從心裏裝了雲錦之後，他也理解幾分皇上。

  皇上是恨他，畢竟當初如果不是懷著他，皇後或許也不至於不能逃命，聽說，皇後是拚死才生下的他。

  在皇上看來，他是害死了皇上心愛女人的凶手，所以才選定了他做那一枚最有力的棋子，覺得他理所應當的要為皇後報仇。

  雲錦看著沈燕歸，心都要疼死了。

  鼻子發酸，雲錦抱住了沈燕歸，“別怕，我陪在你身邊呢，而且石甄是醫穀傳人，她已經寫信去醫穀了，會找到辦法的。”

  雲錦都帶了幾分哭腔。

  沈燕歸安撫般的輕撫著雲錦的後背，“哎呦，怎麽把我娘子給惹哭了，真是該死。”

  雲錦哼笑了一聲，“我現在很難受，你別說話。”

  沈燕歸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

  石甄站在外麵聽著裏麵的動靜，不知道現在該不該離開。

  正糾結猶豫著，裏間響起沈燕歸的聲音。

  “醫穀傳人就在外麵？小錦，我想問她兩句話。”

  雲錦坐起來，對著外麵喊：“石甄，請你進來一下。”

  石甄進來了，眼睛在雲錦和沈燕歸身上來回看了看。

  “王爺，王妃，有什麽吩咐？”

  “我還有多長時間？”沈燕歸突然問。

  雲錦擰眉看向沈燕歸，不高興他問出來這個問題。

  石甄看了一眼雲錦的臉色，然後才咬了咬唇，說：“沒，沒多長時間了。”

  停頓了一下，石甄又說：“不過好好養著，再加上我的血鎮壓著你體內的蠱蟲，撐個一年半載是沒問題的。”

  石甄的聲音越來越小，雲錦抓緊了沈燕歸的手。

  沈燕歸到還算是平靜，安撫的用大拇指刮了刮雲錦的手背。

  雲錦心裏堵的難受，不想在沈燕歸麵前的流露出來悲哀之類的情緒，她撇開頭，“你跟石甄聊聊，我出去一下。”

  雲錦鬆開沈燕歸的手走到了外間，坐在榻上揚著頭沒讓眼淚掉下來。

  內室，石甄拘謹的看了一眼沈燕歸。

  麵對雲錦的時候她沒覺得，但是單獨麵對沈燕歸的時候覺得

  好有壓迫感。

  沈燕歸問了石甄幾個關於蠱蟲的問題，又問了醫穀的來曆。

  沈燕歸是懷疑這個醫穀跟落水寨有關係，但是石甄卻說：“我沒聽我父母說過，我們醫穀應該跟王爺說的落水寨沒關係。”

  石甄在醫穀書籍裏麵的記載也聽說過關於落水寨的事情，當時她就覺得這個落水寨利用蠱蟲控製下屬的事情就很卑鄙，當時她拿著書籍去找爹娘，爹娘說跟他們沒關係。

  沈燕歸看著石甄，“你才多大？就算幾十年前醫穀跟落水寨有關係你能知道？”

  石甄不服氣，“我爹娘說了沒關係……”

  “你爹娘既然都在醫穀隱世了，又怎麽跟你說落水寨的事情？”沈燕歸打斷她。

  石甄說不過去沈燕歸，著急的眼睛都紅了。

  “我，哼，我不跟你說了。”

  扔下這句話石甄氣呼呼的走出了內室。

  雲錦看到石甄氣呼呼的出來，沉重的心情倒是舒緩了幾分。

  “別生氣了。”雲錦把點心碟子往她麵前推了推。

  石甄拿起來點心吃，舉起來剛剛包紮手指頭，一副可憐的樣子，“我後悔了！”

  都放血救人了，竟然還欺負她。

  雲錦輕輕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撫她，“我替他想你道歉，他就是想搞清楚情況，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石甄哼了一聲，看了一眼內室，然後小聲的對雲錦說：“你這麽溫柔，為什麽要找一個脾氣那麽差的？”

  在石甄的心裏，雲錦就應該配度長遠這樣溫潤的人，不過現在度長遠已經是她的了，她才不會讓出去。

  雲錦極少聽有人誇她溫柔，笑了笑說：“其實王爺他對我很好。”

  石甄吐了吐舌頭，真是想象不到。

  雲錦就陪著石甄在外麵坐了一會兒，一直等到了度家過來接人。

  “度長遠若是看到你手上的傷，怕是該怪我了，替我跟他的說聲對不起。”雲錦送石甄走出院子時說。

  石甄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沒事的，反正我三天兩頭受傷，度爺都已經習慣了。”

  屋子裏還有沈燕歸，所以雲錦就沒多送，交代管家送石甄，然後她進了房間，站在門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雲錦才抬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