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善歸少言寡語，整日裏除了看書就是看書，一開始大家都沒法發覺什麽異樣，直到被雲錦看到他在廚房裏熬漿糊補書。

  “你書怎麽了？”雲錦問。

  沈善歸被突然出現的雲錦嚇了一跳，趕忙把書往身後藏，“沒……沒什麽，不小心散，散開了，我，我修補，補一下。”

  眼神閃躲不敢隻是雲錦的雙眼。

  雲錦一眼就看出來他隱瞞了什麽。

  那書被撕扯的爛七八糟，而沈善歸是一個愛書之人，根本就不可能把書弄成那個樣子。

  “善歸，有什麽事情可以跟我們說。”雲錦旁敲側擊。

  “沒，我，我沒，沒什麽事。”沈善歸說。

  這個時候他竟然慶幸自己是結巴，大嫂應該沒看出來他的緊張。

  雲錦還想跟他說什麽，但是王小虎在外麵喊她，雲錦拿了東西轉身離開了，沈善歸鬆了一口氣，把書拿出來，繼續小心翼翼的拚湊。

  雲錦還想著晚上要跟沈燕歸說沈善歸的事情，但是當天沈燕歸受了涼，咳得撕心裂肺，吃了藥就睡了，連跟她逗趣的精力都沒有。

  第二天沈善歸又快速吃了早飯早早去了學堂。

  這天趙子方又逃課了，從學堂裏溜了出來，在學院的後院找了一個樹爬上去曬太陽。

  太陽暖洋洋的，他都快睡著了的時候人一陣動靜把他吵醒。

  擰著眉心滿臉煩躁的看向聲音發出來的假山那邊，本來想吼一聲讓他們滾開，但是一個人名卻讓他把快到了嗓門的“滾”咽了回去。

  “沈善歸你哭啊，你怎麽不哭啊。”

  “長得跟一個小娘們似的，你哭給爺看看，說不定爺今天就放過你了。”

  “把你衣服脫了，讓爺看看你到底長爺們的東西沒有。”

  趙子方爬的這棵樹很矮，根本就看不到假山後麵，但是光聽這欠揍的聲音他都能想象到那畫麵。

  趙小爺臉色越發難看。

  在趙小爺的地盤竟然還敢自稱爺，倒是看看是哪個狗東西。

  趙子方跳下了樹，幾步走到了假山那邊，視線開闊，然後就看到五個人正在圍著沈善歸，他們在撕扯沈善歸身上的衣服，而沈善歸懷裏抱著書袋，臉色一片平靜，仿佛此刻受辱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看著這五個人對沈善歸開始拳腳招呼，趙子方臉色黑沉黑沉，再看不下去，抬腳走過來踹開了為首的傻逼。

  趙子方從小家裏就給他找了功夫師父，他這一腳下去用了力氣，這人直接被踹飛撞到了假山上，撞的眼冒

  金星。

  “草，是哪個王八蛋偷襲爺……”

  然而在看清站在他們麵前的趙子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本來一臉狂傲的神態瞬間換成舔狗的姿態，“趙小爺，原來是您啊，你剛剛的力道真猛，真厲害！”

  趙子方咬牙看著這狗東西，直接又是一腳上去。

  這人被踹到了肚子臉色慘白但還掛著笑容，“趙小爺簡直就是武神再世。”

  趙子方不悅的嘖了一聲，又是一腳上去。

  這人被踹的嘴角都淌血了，還想著拍馬屁，但張嘴就噴出來一口血，人也倒了下去，他的小弟嚇得跟個鵪鶉似的也不敢動。

  趙子方掃了他們一眼，“還不滾？”

  一群人就像是得到了敕令，把昏迷的人拉起來就跑開了。

  趙子方看著抱著書袋坐在地上狼狽的沈善歸擰眉，“你就不知道反抗嗎？”

  沈善歸神色很平靜，“謝謝。”

  他撐著假山要站起來，但是胳膊剛剛被那群人扯的沒了力氣，手上一滑又摔到了地上，他的神色也終於因為疼痛變了變。

  他這個包子性格越發讓趙子方不快，看著他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想離開，他直接擋住了他的去路，“你去哪裏？”

  沈善歸後退了一步跟他拉開距離，“回，回學堂,還，還在上課。”

  趙子方抱著胳膊，“你現在這個樣子還去什麽學堂？”

  沈善歸微微垂眸遮下眼底的神色，“趙，趙公子，不，不必管我。”

  說著他繞開了趙子方離開。

  那幾個人沒在他臉上留下傷，但是看他走路的姿勢肯定也沒少挨打。

  趙子方臉色難看，跟著他走了兩步，“你以為小爺願意管你啊，你礙著小爺的眼睛了。”

  沈善歸盡量讓自己站的端正，“抱，抱歉，我這就離開，不，不打擾趙公子。”

  說著他轉身加快了腳步，但是腿腳不利落，在踩到一顆小石子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人摔倒在了地上。

  趙子方頓了一下從他身邊走過，沈善歸看著他走遠之後坐在地上揉了揉腳腕。

  等腳腕沒那麽痛了，趙子方又回來了。

  臉色黑沉很難看，垂頭看著地上的沈善歸，語氣也不耐煩，“嘖，起來。”

  說著沒等沈善歸反應過來，他直接把人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他轉身又把人帶到了他的背上。

  “哼，記住小爺今日的恩情。”

  趴在趙子方的背上沈善歸惶恐，“趙……趙公子，使不得。”

  “閉嘴！

  ”

  趙子方背著人出了學院，看著失望沈家的方向去，沈善歸又緊張的抓住了他的衣服。

  “趙，趙公子，我這個樣子回家怕，怕家人擔心，您，您能不能隨，隨便找一個地方把，把我放下來。”

  沈善歸局促不安，聲音很小。

  趙子方腳步停了下來，不悅的擰了擰眉，有一瞬間真想把人直接摔在地上，但是想想剛剛背上這個人被人欺負的可憐樣子，他不悅的哼了一聲背著人直接回了趙府。

  趙府的下人看到他們小少爺背著滿身狼狽的人回來嚇了一跳，趕忙把人接過去請了大夫。

  沈善歸隻是崴了腳，休息兩天就沒問題了。

  等人都離開了之後趙子方扔給了沈善歸一身衣服。

  “多謝趙，趙公子，今日的恩，恩情，我，我會銘記在心的。”

  趙子方在的對麵的暖榻上坐下來，整個人懶懶散散，“銘記在心就不用了，你會寫文章嗎？”

  “略懂一二。”

  趙子方夾起來桌子上一張紙，上麵有筆力蒼勁的兩個大字——善惡。

  “看到了嗎？以被兩個字寫篇文章，這就算你的報答，怎麽樣？”

  沈善歸學著書上寫過兩篇文章，但是沒人指導過，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怎麽樣。

  沉默了片刻，沈善歸如實說：“趙公子，我，我文章寫的不，不怎麽好。”

  “這是我父親給我出的題，你能寫成什麽樣就是什麽樣。”寫的好了他反倒是不放心呢。

  “既然趙公子不，不嫌棄，那，那我寫，寫完，明日交，交給你。”

  “嗯，你現在怎麽樣？我讓人送你回家？”

  沈善歸趕忙擺手拒絕，“不，不勞煩，趙公子，我，我可以自己走。”

  說著他下了床，腳腕用了趙府上好的傷藥，這一會兒麻麻的已經不痛了。

  腳上無礙，但是身上穿著趙子方綢緞衣服，他有幾分局促不安。

  “趙公子，這衣服……”

  趙子方懶散的靠在榻上看著話本子，“那是小爺不要的，賞給你了，滾吧。”

  沈善歸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明明就是新的。

  感激的看了一眼趙子方，沈善歸告辭離開。

  回了家沈善歸就換了一聲衣服，而那身綢緞衣服被他疊的整整齊齊放進了衣櫃。

  沈善歸在房間裏寫文章，等沈榮歸從學院回來張氏才知道沈善歸竟然在家裏，問他怎麽回事，他隻說是歪傷了腳回家歇著，在學院發生的事情隻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