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眾人再次落座後，秦大人一揮手，有侍衛送上茶水，送與每一位商戶老板桌前。

  秦大人這才嗬嗬笑道：“今日請諸位前來，也無他事，就是喝茶聊天，還望諸位莫要拘謹，暢所欲言。”

  眾商戶老板連忙稱是，卻是有點搞不懂這位秦大人了，喝茶聊天哪有把他們都聚集起來的？四周還站滿了凶神惡煞的侍衛？眾人皆不語。

  秦大人哈哈一笑，“李員外，本官聽聞你家六代皆是做布莊生意的，那布匹已經賣到了扶桑，可有此事？”

  李員外站起來連忙稱是，這秦大人要做什麽啊。

  “李員外，你們如今織一匹布幾分利？”秦大人又道。

  李員外不知這位秦大人打聽這些做什麽，今日不是想從他們手裏籌集銀子麽，為何全是問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便打著馬虎眼說道：“回大人的話，小老兒這布匹生意，盈利頗薄，一匹布盈利五錢。”

  他話音剛落，秦大人就嗬嗬笑道：“李員外你莫非要欺我不成？這盈利五錢怕隻是在這金陵吧。”秦大人意味深長看一眼李員外，又道：“據本官所知，這布匹，材質不同，運輸距離不同，盈利皆是不同。一匹布運到長安盈利怕是不會低於一兩，可有此事？”

  眾人一愣，此事皆是商戶間不傳的秘密，這位秦大人是如何得知的？當下不敢小瞧這位秦大人，別看年紀輕輕，卻知道這售賣運輸之事。

  李員外擦了一把額頭冷汗，實際上他運往長安的布匹，一匹布盈利遠遠超過一兩銀子，而且常常以次充好，卻不知這位秦大人是如何的知。不是說這些朝堂上的人隻會吟詩弄月，不懂商戶之事麽？

  當下顫聲道：“是小老兒一時口誤，秦大人說的不錯，距離材質不同，盈利不同。”

  秦大人點點頭，淡淡一笑，又問一旁妓院老鴇道：“賈老板，聽說你在金陵城開了十八家紅樓可有此事？”

  賈老板是一位婦人，四十多歲，早前聽說還是金陵城的名妓，現在又胖又矮，讓人不得不感歎歲月是一把殺豬刀。

  她已經見識了這位秦大人的威力，識的商戶之間的秘密，便不敢撒謊，實話道：“秦大人所言不錯，民女是在這金陵城開了十八家紅樓。”

  秦大人坐在高台上點點頭道：“賈老板你可不是民女，哈哈。本官有一事不明，你們紅樓中的女子從何而來？”

  在古代有官妓一說，有大戶人家抄家後女眷入妓，也有自小培養入妓的，還有一些家庭貧困的人會把自家姑娘賣入青樓做妓的。說起來她們都是可憐人，是腐朽時代的產物，秦至自然知道。

  賈老鴇不知秦至所言何意，卻學聰明了，直言道：“回大人的話，名女所開紅樓中的女子皆是家中自願，將女子送入妓。”

  媽的，販賣人口還說的振振有詞，一幫奸商，若是百姓安康，豐衣足食，那還有賣兒賣女的？

  秦大人點點頭，旋即大歎道：“看來本官對這金陵還不熟悉，方才是本官失言，這金陵也不是百姓安康，豐衣足食啊。”

  台下眾人一聽這話，冷汗嘩嘩的往下流，方才台麵上的話，豈能當真？這要是真追究下來，本地官員無一個可以幸免，更何況他們。

  秦大人又轉頭問道：“張老板，本官聽說你是做糧食生意的？”

  張老板也是一位中年人，去年才從他父親手裏接下糧食店鋪。他一擦冷汗，不知這位從天子腳下來的秦大人要問什麽，不過方才從他問李員外，賈老板的問題中就感覺這位秦大人不好惹，不是個善茬。每一個問題看似隨口一問，卻是可以死人，讓人掉腦袋的。

  “回秦大人的話，正是。”張老板小心翼翼道。

  秦大人淡淡道：“本官聽說官斛裏麵頗有玄妙，可有此事？”

  官斛在曆史上是由官家統一製作的標準量具，用來校準量具，在曆史上那個大運河運送漕糧的年代，這些糧食在征收，或者存儲，再到發放運輸的過程，幾乎都會用到它。

  張老板一聽秦大人一說到官斛，額頭豆子大的汗珠就下來了，官斛的秘密，別人不知道，他是知道，這事要是說出來，可是夠誅九族的。

  誅九族可是大罪，張老板已是兩腿顫抖，這事死也不能說，不能承認啊，他咬牙說道：“小民不知官斛的秘密。”

  “哦！”秦大人好奇的哦了聲，後麵的話則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本官曾聽人說，官斛暗藏玄機，收糧者為了多收糧食，會把斛底削薄，或用鐵棍將斛撐大；更有甚者，穿上一種包頭厚底納幫靴，一斛舀起來堆成尖的稻米，被重重踢上幾腳，立刻就塌了下去。單驗一斛，這“腳踢淋尖”的辦法雖隻能多收一兩升，可幾十萬、幾百萬斛下來，數目就十分驚人，可有此事？”

  張老板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百萃堂此刻已是鴉雀無聲，各大商戶老板，坐立不安。這位秦大人，倒是真在聊天，可他聊的天，每個都涉及到商戶見不得人的機密，算下來這些機密，不是被抄家就是被殺頭的大罪啊。

  秦大人淡淡一笑，又問候了玉石店老板、漕運老板等等，堂下三十多個老板，幾乎被他問了一個便，而他每問的一個問題都是一針見血。

  這位秦大人年紀不大，可懂的真是多啊，眾人此事哪裏還敢小瞧他，各個噤若寒蟬，如坐針氈，頭都不敢抬。生怕他抓住自己商行見不得人的機密拿著不放。

  大師姐就站在秦至一旁，可是把整個過程看了一筆，聽了一遍，原先這些商戶老板還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卻被這家夥幾個問題，問的鴉雀無聲，滿臉冷汗，簡簡單單幾個問題，將他們拿捏的死死的。

  大師姐忍不住想笑，這人啊，下馬威真是用的不錯，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懂得這麽多商業機密，還會亂扣大帽子。

  是時候見好就收了，把他們涼了涼了，嚇也嚇了。秦大人咳嗽一聲道：“諸位這是為何不說話了？聊天麽大家暢所欲言，來人上茶。”

  侍衛旋即送來茶水，為他們滿上。

  早有方才被嚇的口幹舌燥的商戶老板，等不及，端起茶杯咕咕下肚。

  見眾人喝飽了，秦大人一歎道：“相信諸位已經知曉本官來金陵所謂何事，乃是為籌集災銀，修河堤而來，不知諸位可有良策？”秦大人看著台下眾人問道。

  說起此事，在坐的諸位商戶老板提前就有商量好的對策，此刻倒是不怕他拿著自己的商戶機密說事，有本事你秦大人拿著我們的把柄，去把整個金陵，整個大楚國的商戶都抄家了。你要是敢做這種殺雞取卵的事，皇帝下一個就抄你全家。

  眾人想到此點，又找會自信。現在這位秦大人是問他們有無辦法，沒有問他們要錢，各個都是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