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平安符嗎？”瑾玉看著手裏的東西，問道。

  顧彥榮還是一貫的喜歡牽著瑾玉的手，仰著腦袋和她說：“母親說四嫂嫂不久後就要給榮兒生小侄子了，這是榮兒特意去寶林寺給嫂嫂求的平安符，希望它能保佑嫂嫂順利生下小侄子。”

  蘇瑾玉聽了不由發笑，她從來就不信這些，不過她還是從顧彥寧腰帶上掛的荷包裏，掏了一把金豆子遞給顧彥榮。

  顧彥榮見他的四哥竟肯讓嫂嫂在他的身上藏金豆子，驚訝不已，不大敢去接，聳聳地看了一眼他四哥，直到他四哥發話應允，他才笑著接過了嫂嫂的金豆子，帶著嫂嫂進府了。

  三個人剛進府沒走幾步，便有一護衛匆匆地走了過來，在顧彥寧的耳邊低語。

  瑾玉本以為應當是公事就沒大在意，站在原地等他，顧彥榮卻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彎下腰把耳朵湊過去，神秘兮兮地小聲說道：“四嫂嫂，今天早上，母親讓人把三嫂嫂從尼姑庵裏接回來了。”

  瑾玉愣了愣，此時再偏頭去看顧彥寧的表情，果然不大好。

  顧彥榮年紀小，大人們自然不會在他麵前提某些陰暗的醜事，但他卻也早在碎嘴的下人之中得知了事情的全貌，所以他說這話時，明顯是帶著厭惡的情緒的。

  瑾玉和他說：“你三嫂嫂應當隻是回來過個年的，過完年就回去了。”

  畢竟，羅氏才去了尼姑庵不過三個多月，顧老夫人還不至於糊塗至此。

  顧彥榮皺著眉頭一臉嫌棄：“今日不過才小年，她難道要回來住半個月嗎？這樣還算什麽懲罰？”

  瑾玉正想安撫他，顧彥寧就與下屬談完了話，見她彎著腰，扶著她的肚子讓她站直起來，嚴肅地和顧彥榮說：“你嫂嫂大著肚子，你怎麽能讓她一直彎著腰和你說話？”

  顧彥榮哪曉得要注意這些，當即就變啞巴了，呆呆地望著四哥和四嫂。

  “還有，即便你三嫂被罰去尼姑庵，她也是你的三嫂，按照家訓，如若在背後對他人不敬，該當如何？”

  顧彥榮沒想到他四哥把他的話全都聽了去，小臉被嚇得發紫，一字一句的小聲說道：“應當......應當罰抄家訓二十遍，打十個板子。”

  “好了好了，”瑾玉覺得顧彥寧有些小題大做了，忙握著他的臂彎推著他前進，說：“大過年的就別這樣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們快進去吧。”

  顧彥寧近來對瑾玉是格外的給麵子，攬過她的腰身就應了聲好。

  瑾玉知道他不過是暫時敷衍一下自己，待會定還是會找時間訓一訓顧彥榮的。

  顧彥榮剛鬆了口氣，就見他四哥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打了一個寒顫立馬把腰杆子挺得倍兒直，兩條小腿兒也邁開跟上了。

  瑾玉問道：“三嫂的事，是怎麽一回事？”

  顧彥寧拍了拍她的手背，說：“她一個月前就一直給母親寫信，吵著要回來過年，之前我勸過母親不必理會她，但母親還是一時心軟，把她接回來了。”

  “那你可有打算做什麽？”瑾玉瞧他可不是會心軟的人。

  顧彥寧說：“我一會去勸勸母親今晚便把人送回去。三嫂這人最愛得寸進尺，若這次讓步了就會有下一次。”

  瑾玉淺笑著說：“你瞧瞧你，不也愛在背後妄論自己的家人，還好意思說榮哥兒的不是。”

  跟在瑾玉尾巴後邊的顧彥榮聽見嫂嫂這話，睜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涼氣。

  顧彥寧真沒想到這女人不聲不響的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又驚訝又舍不得生她的氣，一時間在兩種矛盾的情緒中反複橫跳。

  更沒料到的是，這膽大妄為的女人還接著說道：“你若要罰榮哥兒，需得先讓我打你十個板子，以身作則才是。”

  顧彥寧剛憋了一肚子的氣，聽到這話，反而笑了起來，說：“好，晚上回了家就讓夫人打。”

  瑾玉沒想到他應得這樣爽快，可他的笑容卻讓她突然想起了過去他們做過的一些害羞的事情，麵上登時浮起了一片淡淡的紅暈。

  很快就要到顧老夫人的壽安堂，瑾玉心懷愧疚地給顧彥榮遞了個眼神，示意她救不了他了，讓他趕緊跑回屋去，把家訓抄好了，說不定他哥心情好了，能免了他這一頓打。

  顧彥榮這孩子也是機靈的很，收到了眼神，當即就溜了，一會他四哥還要去和顧老夫人說三嫂的事，他還是不要去湊熱鬧為好。

  顧老夫人正在正屋裏陪六公子顧成軒玩耍，被包得像粽子一樣的胖孩子坐在羅漢床上吃灶王糖，把矮幾弄得亂兮兮的。老夫人卻不嫌棄，還把他抱到大腿上坐著，教他說話。

  但顧成軒隻有兩歲，隻能口齒不清地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連帶著揮舞的小手，把屋裏的人逗得直樂。

  顧彥寧牽著瑾玉走進來的時候，顧老夫人的老花眼亮了一下，把顧成軒遞給一旁的嬤嬤，讓她抱著孩子去內室裏玩。

  “母親。”瑾玉向顧老夫人屈膝問了安，顧老夫人再次看見這臨產的兒媳，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在經曆了諸多事後，最初的憤怒已經漸漸的淡化了。她一方麵不願再去怨誰，另一方麵又覺得自己不該如此的淡然，而今日這對夫妻出現在她眼前時，她發覺自己還是懷念從前大家都居住在一起的日子的。

  “坐吧。”

  顧彥寧扶著瑾玉讓她坐在圈椅上，一鬆了手，便同顧老夫人說道：“母親......”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顧老夫人抬了一下手，打斷了他的話，“你三嫂是我讓人接她回來的，也就十幾天的事兒，等年一過，我便差人送她過去，你不用擔心什麽。”

  顧彥寧說：“兒子豈能不擔心。說好的送去尼姑庵待一年，這才過去多久，母親便心軟了，接下來這近半個月，母親定天天都要叫三嫂纏著。說不準兒子下回回來，三嫂就徹底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