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懷孕了？”葉臻剛驚訝地微微張開了小嘴，蘇桓就趁機把勺子塞了進去。

  葉臻咽下了湯，抽出帕子擦了擦唇角的湯汁，樣子頗有幾分羞惱，“夫君總是捉弄妾身。”

  蘇桓笑了笑，說：“沒捉弄你，阿瑾是真的懷孕了，還打算和國舅搬到外邊去養胎。”

  女兒能這麽快就懷上，不用吃太多的苦頭，葉臻當然是很高興的。

  “真是太好了。那我明日過去看看她，她從小被家裏人嬌慣壞了，懷孕這頭四個月的苦頭最多，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住。”

  “哎，”蘇桓把湯遞到她嘴邊，覺得她也是越養越嬌氣了，說：“阿瑾有國舅照顧，你顧好你肚子裏的這個就好了，不用擔心她。若真的要去，也等他們搬完家以後再去吧。”

  葉臻應道：“那行吧。”

  ......

  蘇瑾玉靠在床頭，無聊地翻看她的小人書。她預感到她接下來八個月可能都要過上足不出戶的日子，便讓雲舒和小芙去集市的書肆裏，買了許多話本和小人書來，堆在內室的多寶閣上，一本接著一本看。

  薑嬤嬤端了熱水盆進來伺候瑾玉洗漱，提醒她該早些休息了。

  她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合上書掀開被褥下了床淨麵，問道：“四爺還在書房嗎？”

  薑嬤嬤回道：“是啊。奴婢聽說，四爺把五姑娘昨日去白象寺見宋老夫人的事傳到三夫人的耳朵裏了，三夫人傍晚時就去找了顧老夫人，說明日要給宋家遞帖子，請宋老夫人過來合兩個孩子的八字。五姑娘知道後，當即便在顧老夫人麵前哭了起來。”

  瑾玉很意外，一貫溫和柔潤的顧彥寧，居然直接來了這麽一招。

  不過，按照目前的死局，這一招，雖說有點殘忍，卻可能會有效果。

  瑾玉想等顧彥寧回來，和他說說話再睡，但又懶得坐起來，幹脆就躺在了他的位置上，這樣即便不小心睡著了，他一上榻，她就能察覺到了。

  顧彥寧半夜回到屋裏，看見妻子睡在床沿，擔心她摔下去了，於是過去將她連帶著被褥輕輕抱起，往裏挪了挪。她忽然抓住了他的袖子，睜開眼，喚道：“夫君......”

  “懷了身子的人，還敢睡在外邊，也不怕睡著睡著摔下去了。”顧彥寧把瑾玉放下後，就去淨室更衣了。

  瑾玉睡的有點迷糊，也沒聽清他說什麽，隻覺得他的語氣很嚴厲的樣子。待他換了寢衣躺進被窩裏，瑾玉就湊上去抱住了他，剛想說些什麽，就聽見他說：“小心壓著肚子。”

  瑾玉皺了皺眉，抱得更緊了，“這才兩個月，孩子都沒成形呢，能壓著什麽？”

  顧彥寧想了想覺得也是，哦了一聲，說：“那便抱著吧。”

  瑾玉靠在他的肩頭，和他說了羅氏和顧成嫻的事，他回應道：“你也知道，那孩子固執，我這麽做，是為了她好，她現在不明白，將來就會明白的。”

  瑾玉歎了口氣，無奈道：“你怎麽能以自己的角度，去看待別人的幸福呢。這對嫻姐兒來說，可是終身大事。”

  “可她現在沒有那麽多選擇了。她會對衛行潛抱有幻想，證明她仍沒有意識到她如今的處境，不管她願意與否，最終能嫁去宋家，已是她最好的結局了。”

  瑾玉撇了撇嘴，嘟囔道：“我不信。”

  顧彥寧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發，說：“你要相信，大部分的人落入到困境之中時，不是選擇反抗，而是選擇順從和降低自己內心的期待，從而達到保護自己的目的，這說穿了就是一種求生的本能，嫻姐兒慢慢就會體會到這一點的。你不用去擔心她。”

  瑾玉抓著他的衣襟，思考了很久。想到自己前世，的確曾有那麽一瞬，覺得自己嫁的這個“天閹”，好像也還過得去，隻是不會表現出來，在他麵前經常裝得很凶很冷漠罷了。

  顧彥寧見她開始神遊天外，像逗貓一樣撓了撓她的下巴，說：“別想這些事了，睡吧。”

  ......

  兩天後，蘇瑾玉就和顧彥寧搬遷到了新宅居住。

  下人們來來回回將要帶去新宅的東西裝上馬車時，瑾玉想拉著顧彥寧去給顧老夫人請安，卻被告知顧老夫人仍未晨起，她隻好作罷，一直到登上馬車時，除了顧彥榮，其他房的人都沒有出來送他們。

  她多多少少覺得有些奇怪，但顧彥寧卻安撫她讓她不要多想。

  顧彥榮很舍不得他四哥，在府外拉著瑾玉的袖子和她說了好一會的話，言語間皆是挽留。

  瑾玉知道這孩子不好意思直接向顧彥寧表達他的感情，摸著他的頭撫慰道：“你四哥此番搬離顧府，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他特地給你找了兩個伴讀，從此以後，你就不用擔心沒有人陪你做功課了。”

  顧彥榮聽見這話，小臉皺皺巴巴的，更加難過了。

  那倆伴讀，該不會是來監督他做功課的吧？四哥未免也太老道了。

  “可是榮兒不要伴讀，榮兒隻要四嫂嫂......”

  他牽著瑾玉的小尾指晃了晃，看著有幾分可憐。

  蘇瑾玉自從懷了孕當了母親，就格外見不得小孩子難過，心酥成一團。

  “四嫂嫂，是不是四哥嫌榮兒太吵了，打擾到嫂嫂休息了，所以才要搬走？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榮兒保證，在四嫂嫂生下孩子之前，都不去找四嫂嫂玩了，好不好？”

  “當然不是了。”瑾玉彎下腰，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嫂嫂和你四哥隻是想換個清淨一點的地方住，又不是要離開京城，你什麽時候想我們了，隨時都可以來玩的。”

  顧彥榮脫口而出：“榮兒現在就想去......”

  蘇瑾玉愣了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顧彥寧和管家交代完了事情，轉身看向不遠處一直拉著瑾玉嘰嘰喳喳的顧彥榮，胸口悶悶的，大步走過去喚道：“阿瑾。”

  蘇瑾玉直起身循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