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歸還
作者:葉錦      更新:2021-04-21 18:39      字數:2150
  瑾玉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有什麽好的,能讓他這樣忍受她......

  顧彥寧為她擦完了小臉,去淨室換了一件幹淨的寢衣,回到床上,卻沒有再次把她摟到懷中,隻是給她掖了掖被子,柔聲道:“睡吧。”

  瑾玉偏頭看著他,聽著他逐漸平穩的呼吸聲,心事重重。

  ......

  瑾玉第二日睜開眼,就看見顧彥寧把臉貼在她的額頭上。

  “夫君。”

  顧彥寧說:“先起來,把藥喝了,喝完再睡一會。”她的燒已經完全退了,但聲音聽上去還是有些沙啞,鼻子也是堵著的。

  “現在什麽時辰了?”瑾玉支撐著身子坐起來,看見他穿著整齊的官服,遂問道。

  顧彥寧答道:“快卯正了。”

  眼見他從雞翅木小幾上拿起藥碗,想喂她喝,她連忙說道:“你快進宮去吧,我自己喝就可以了。”

  他卻不聽,執意要喂她。瑾玉拗不過他,為了不耽誤他,隻得放快了速度,喝完一勺就接著下一勺,苦得她舌尖發麻。

  喝完藥後,顧彥寧拿了一個蜜餞喂到她嘴裏,扶著她的肩膀讓她躺下。然後便進宮去了。

  他走後,瑾玉卻怎麽也睡不著了,幹脆叫了薑嬤嬤進來服侍自己洗漱。

  用早膳的時候,雲舒忽然一臉驚詫地走進來,同瑾玉說道:“夫人,高公公在外求見。”

  許是因為風寒的緣故,蘇瑾玉的腦子不大靈光,捏著湯匙想了好一會才想明白,雲舒口中的高公公指的是誰。“他可有說,他來做什麽?”

  雲舒回道:“高公公說,是有關先帝的事情,請夫人,務必要見他一麵。”

  人都沒了,還有什麽可說的嗎?瑾玉放下湯匙,想了很久,說:“讓他從側門進來吧。”

  雲舒應了聲是,出去了沒一會就把人帶進來了。

  高臨穿著一身素衣,麵容滄桑,形態佝僂,頭發也白了大半,與瑾玉上一次見到的那個威嚴的宦官首領簡直判若兩人。

  瑾玉知道高臨當年從趙弈的父親手中接過了趙弈,將他視如自己的生命一般,十六年來,一直形影不離。趙弈的重病和駕崩,對他的打擊,甚至大過於沈太後。

  “奴才給四夫人請安。”

  他說著就要下跪,瑾玉忙讓丫鬟過去扶住他,說:“我可受不得公公此等大禮。今日新帝登基,公公為何有空能來我這?”

  高臨躬身拱手道:“奴才受先帝所托,想將一樣東西交於夫人,不敢不來。”

  “何物?”瑾玉問道。

  高臨自袖中取出一條明黃色的帕子,雙手捧著給一旁的丫鬟,讓丫鬟交於瑾玉麵前。

  瑾玉盯著桌上的那條帕子的一角,上頭繡著趙弈二字,她懷著強烈的好奇心,在高臨的注視下打開了帕子。

  裏麵包裹著的,竟是她與趙弈二人的那兩塊定情玉佩,那天晚上被她摔壞的那塊玉佩已經被修補好了,隻是中間仍能看得見一條裂痕,很顯眼。

  瑾玉的心中百感交集,她伸手緩緩拿起那塊玉佩,指腹摩挲著中間的裂痕。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看見這塊白玉上隱隱泛著紅光,好像它曾在鮮血中浸泡過一般。

  “公公應當知曉,我與先帝早已沒了瓜葛,這兩塊玉佩,本就是皇家之物,還是放到先帝的隨葬物中較為合適,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瑾玉放下玉佩,疊上了帕子,高臨卻撲通一聲跪下了,哀求道:“奴才知此舉大為不妥,但這是先帝仙去前交代奴才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奴才求夫人看在先帝命這樣苦的份上,把東西收下吧。”

  瑾玉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生出一絲猶豫,高臨接著說道:“不瞞四夫人,先帝病了將近兩月,即便是彌留之際,神誌不清之時,也仍在喊您的名字。先帝每喊一聲,奴才就在心裏怨您一次,怨您無情,怨您冷漠,怨您與先帝自幼青梅竹馬的情誼,卻不願在他臨終前去見他最後一麵。奴才真的想不明白,先帝愛您至深,您為何能如此心狠......”

  他說到此處,骨瘦如柴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瑾玉垂下眼眸,內心排江倒海。

  “可事到如今,是愛是恨,已然不那麽重要了,奴才隻求您憐憫先帝一回,奴才先給您磕頭了......”

  高臨重重的把腦門砸到了地麵上,砰的一聲。瑾玉早在不知不覺中紅了眼眶,喉中帶著哽咽:“高公公不必再求了,我收下就是。”

  說完後,她揮手示意小廝過來扶高臨起身,高臨鄭重地向瑾玉深深鞠了一躬,謝絕了下人的攙扶,獨自一人轉身離去了。

  “夫人......這玉佩要如何處理......”薑嬤嬤看了一眼高臨遠去的身影,擔憂地問道。

  瑾玉說:“還能如何處置?拿個盒子過來收著吧。”

  薑嬤嬤讓雲舒去庫房拿個錦盒過來,又對瑾玉說:“高公公過來的事,定是瞞不住四爺的,夫人可要想好說辭了,免得四爺誤會什麽......”

  瑾玉本就沒想過要瞞著顧彥寧。待天黑後,顧彥寧回到家中,瑾玉就同他說了今日的事。

  他聽過後,隻是嗯了一聲,淡淡道:“兩塊玉佩而已,他都拿過來了,你就收著吧。”

  瑾玉正給他解著革帶,瞧見他的反應,就知道他進府的時候,便有人同他匯報過了。問道:“你為何不問我,為什麽要收呢?”

  顧彥寧撫了撫她的臉頰,說:“你說。”

  瑾玉握住了他的大手,心情十分沉重,“高臨和我說了一些趙弈病重之時的事情,我覺得,我實在沒有辦法狠下心去拒絕他。”

  “還有嗎?”

  瑾玉注視著他深邃的眼眸,認真地說道:“因為趙弈的突然過世,我對他,的確存在著愧疚之心,甚至還想過,如果我早知他病危,或許會願意去見他最後一麵。收下那兩塊玉佩,也隻是無奈之舉,這並不代表著我對你有一絲一毫的背叛,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