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公務忙碌不常有空陪你，你若想他們二老了，也可常回去看看他們，反正兩家隔得也不遠。”

  瑾玉頜首應道：“妾身知道了。”

  這時馮嬤嬤帶著丫鬟端了茶水上來，給每人都分了一盞。瑾玉掀開茶蓋喝了一口，卻發現是甜甜的果汁。

  喝過茶後，顧老夫人就和瑾玉聊起了五天後宮宴的事情：“十月十五是陛下的生辰，今日早上宮裏就送來了請帖，母親年紀大了，就不去湊熱鬧了。不過你和老四還是要去的，準備賀禮的事，有什麽需要母親幫忙的，盡管和馮嬤嬤說就是。”

  顧老夫人在很多年前，就處在一個半隱居的狀態了，不去也正常。瑾玉正想回答，一旁的羅氏卻率先激動地說道：“宮裏居然給母親送請帖了？這可是頭一次。此等殊榮，母親真的不打算去了？”

  顧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說：“母親年輕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和老太爺進過宮。那種宴會，去的要麽都是些年輕的孩子，要麽就是些互相走動的官員，母親去與不去，也沒有什麽分別。還不如待在家裏多抄幾張佛經呢。”

  羅氏察覺到老夫人不太高興，不敢再多言，卻心有不甘。從前宮裏有這種宴會的時候，全家上下隻有四房那位的官階能有資格去，如今顧老夫人沾了兒子的光，被邀請入宮，她卻全然沒有興致，真是白白浪費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

  瑾玉見羅氏麵色訕訕，想著緩解一下她的尷尬，遂說道：“母親說的對，其實這樣的宮宴，也沒有什麽有趣的，就是去應付一下人情來往罷了。”

  羅氏笑得很僵硬：“我的出身比不上四嫂，沒見過的東西，自然會覺得稀奇了，四嫂莫怪。”

  羅氏這句話，瞬間就讓瑾玉覺得自己被和其他人拉開了一道距離。雖然她不太喜歡羅氏，但為了在顧老夫人麵前表現一下家庭和睦，她和羅氏說道：“三嫂這說的是哪的話，你我同為妯娌，你若是覺得稀奇，也可以同我們一道進宮去的。”

  瑾玉這話本來隻是客氣一下，雖說以她的身份，帶多個親眷進宮不是什麽難事，但她覺得，羅氏出身商賈，又不是皇商，進了宮也是自討沒趣，應當不會真的去的。

  可沒想到，羅氏一聽見這話，瞬間就來了精神，兩眼放光，笑著說道：“我一介內宅婦人，一大把年紀了也沒什麽見識，就不去給四嫂和四老爺丟麵子了。三嫂若是想找個人陪，不如......帶嫻姐兒去，也能讓那孩子長長見識，如何？”

  蘇瑾玉一愣，這羅氏心裏打的什麽鬼主意，真當她年紀小就看不出來嗎？

  “這樣也好，”顧老夫人忽然開口道，“嫻姐兒這孩子年紀小小，性子卻太沉靜了，多出去外麵走走，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羅氏見顧老夫人都答應了，頓時喜出望外。“那就這麽說定了，妾身先替嫻姐兒謝過母親。”

  蘇瑾玉很意外顧老夫人居然會答應，她不應該看不出來羅氏想要嫻姐兒進宮攀附貴人的心思的，還是說，她對羅氏的行為並不反感？

  瑾玉偏頭去打量老夫人的神色，老夫人卻低下頭端起茶來喝，似乎在刻意避開她的目光。

  等到各房來請安的女眷都退下了，顧老夫人取下手腕上的佛珠，在手裏轉著，回想著適才蘇瑾玉的那個眼神，和身旁的馮嬤嬤感歎道：“瑾玉這孩子，倒不全然像她表麵看上去那樣單純。”

  馮嬤嬤問道：“那老夫人剛才為何要答應羅氏讓嫻姐兒進宮呢？奴婢覺得，這似乎不是一個好主意。”

  顧老夫人歎了口氣，說：“羅氏一心想要嫻姐兒和譚家結親，我不肯幫她出麵去說，她心裏一直是有怨氣的，隻是藏著不顯露出來而已。我在想，她既然覺得人家真的能看上嫻姐兒，倒不如幹脆給她個機會，讓嫻姐兒去碰碰壁，說不定，還能讓她早點認清現實，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就是委屈了嫻姐兒這孩子了，攤上那樣一個偏心的母親......”

  馮嬤嬤頜首道：“老夫人說的是。”

  顧老夫人說道：“你去我的庫房，取一匹料子，讓繡娘給嫻姐兒裁身新衣裳，要端莊些的，做好了就送到嫻姐兒屋裏去。別讓羅氏那婆娘有機會給嫻姐兒整些花裏胡哨不正經的東西。”

  馮嬤嬤應道：“奴婢這就去。”

  ......

  蘇瑾玉從壽安堂出來，就一直在想著顧老夫人適才的話。

  雖然她不太相信，整天吃齋念佛，性格柔和善良的顧老夫人會和羅氏一樣變著法子從顧成嫻身上謀利，但顧成嫻要進宮，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那她到底要不要找人看著顧成嫻，別讓她做出什麽事來呢？還是什麽都不管，順其自然？

  瑾玉走在長廊上，盯著地麵出神，忽然感覺到前麵有一個人走了過來，抬眸一看，竟是顧三爺顧彥邱。她停住腳步，給他福了福身子，喚道：“三爺。”

  顧彥邱剛從外頭回來，正要去給老夫人請安，瞧見一容貌姣好的美人從壽安堂出來，走上前細看了，才想起來是他那美若天仙的四嫂。他們隻在認親那日見過一麵，就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原來是四嫂嫂在這兒，我還以為府裏什麽時候又來了位大美人呢。”

  他這話說的過於輕佻了。瑾玉收起了禮貌的笑容，身後的薑嬤嬤也警惕了起來。

  “三爺是過來找母親的吧，我就不耽誤您了，您先行吧。”

  蘇瑾玉說完，就退到了一邊示意他先行，餘光卻看見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朝她走了兩步，微微俯身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小臉，笑著說：“我常在外頭忙碌，四嫂嫂嫁到我家來好幾日了，我這個做長輩的，也沒來得及和四嫂嫂說上幾句話，關心一下四嫂嫂在家裏的生活，倒讓四嫂嫂跟我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