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那譚家的事情......”羅氏想說些什麽，想起瑾玉在場後，又不再說了。

  顧老夫人說：“譚家的事，等老三回來了，我再和他商議一下吧。”

  羅氏的臉色就沒那麽好看了，低低應了聲是。顧老夫人先讓顧成嫻回去了，走的時候還讓她帶了一些糕點。隨後又問了羅氏一些顧三爺生意上的事，羅氏都答得頭頭是道，瑾玉卻是聽不大明白，隻曉得這個月顧家又進了多少銀子。

  等出了壽安堂，蘇瑾玉就問起薑嬤嬤知不知道羅氏口中的譚家是怎麽一回事，薑嬤嬤就說：“奴婢聽說，好像是二夫人想給嫻姐兒說的一門親事，那姓譚的是吏部一個郎中，半年前死了元配，想托媒人找一個續弦，二夫人便盯上他了。雖說顧四爺和蘇家結了親，整個顧府都跟著沾光，可顧老夫人卻覺得，即便是做續弦那也是高攀了，人家是個正五品的官員，怎麽會願意娶一個商戶女，便遲遲不肯找人出麵說媒，二夫人為了這點事，磨了顧老夫人一陣時間了。”

  吏部郎中？續弦？這小算盤打的比前世大了不是一點。

  蘇瑾玉忽然覺得這羅氏真有點意思，她嫁進顧家來，羅氏和她話都沒說幾句，就開始想著怎麽沾四房的光了。

  不過這也在瑾玉的意料之中，前世她便看出來羅氏這人的精明了，自己嫁的丈夫不行，就指望著丈夫的兄弟有出息給顧家爭光，好坐享其成。

  當初瑾玉被顧明德非禮，燙得他起了滿臉水泡之後，第一個嚷嚷著要老夫人以七出之罪休了她的人就是羅氏。

  她起初不明白羅氏為什麽要針對她，後來她偶然聽見羅氏在佛堂裏和顧老夫人抱怨，說：“四爺在官場上大好的前程，全被那喪家女毀了，朝廷上那些牆頭草如今全在看葉閣老和葉皇後的臉色，誰還敢重用四爺呢......”

  可羅氏也不想想，她和顧彥寧乃是太後賜婚，哪有說休就休的？

  蘇瑾玉沿著抄手遊廊回了晚風堂，院裏冷冷清清的，隻有在掃落葉的婆子和丫鬟。

  薑嬤嬤出府去打聽瑾玉今早交代她的事了，雲舒和小芙則帶著顧府分配給她的幾個丫鬟，去準備明日回門要帶的東西了。顧彥寧中午的時候沒有回來，蘇瑾玉也不是很餓，就隨便吃了點銀耳粥，靠在羅漢床上看書。

  現下已入秋，陣陣涼風從大開的窗戶吹進來，吹得很舒服，瑾玉看了一會書就以書蓋臉睡過去了。

  顧彥寧回來的時候，小妻子正躺在羅漢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他走過去想抱她去床上，剛俯下身拿走她臉上的書，她便睜開了眼，嬌聲道：“夫君你回來了。”

  顧彥寧淡淡地嗯了一聲，把手伸到她腰下想抱她起來，卻戳不及防地被她勾住了脖頸，往下一壓就吻上了她的唇。顧彥寧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問道：“不想睡了？”

  蘇瑾玉搖搖頭，說：“夫君不在家，沒人陪我說話我才睡的。”

  顧彥寧幹脆把她抱到自己大腿上坐著，她小小的一團，坐在腿上都不覺得多重。兩個人互相依偎著，瑾玉又說道：“一共就三天婚假，夫君還要抽一天去官署，得空得補回來才是。”

  顧彥寧沒想到他不在一天，妻子還有怨氣了，可他非但不覺得她不懂事，心裏反而暖洋洋的。“真補回來了，你想要我陪你做什麽？”

  瑾玉擰著眉認真地想了想，說：“我想夫君陪我去踏青，去泛舟，去爬山，我長這麽大都沒有出過帝京呢，如果可以，我還想夫君帶我去宣平玩玩。”

  顧彥寧捏了捏她秀氣的鼻尖，淺笑道：“你這想的倒是挺齊全的。”

  瑾玉莞爾一笑，又補充道：“或者，就這樣和夫君呆在一起，什麽都不做，也是很好的。”

  她的雙臂環著他的脖頸，靠在他的肩頭，分明就是很依賴他的樣子。因她這一句話，顧彥寧怔了好一會，想到昨夜自己對她的猜疑，心情就有幾分複雜。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了，在這個女子以夫為天的時代，她不依靠他又能依靠誰呢？而且她對他的喜歡，很真切和濃烈。

  顧彥寧不想告訴任何人，他今早去官署躲著不見她，其實有賭氣的成分在，可他現在又覺得這樣的行徑實在是很幼稚，沒有什麽必要。她都已經嫁給他了，不管是孩子的事還是圓房的事，都證明不了什麽。

  他偏過頭吻了吻瑾玉的唇瓣，瑾玉旋即像受驚的小鹿一樣，以為他又要像昨晚那樣，忙用手指擋住他的唇，說：“門還開著呢。”

  “我知道。”顧彥寧拿下瑾玉的手，唇角上揚，“我沒有那個意思。”

  他的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好像在嘲笑她自作多情似的。她忽然就不想坐在他腿上了，哦了一聲，想從他身上下來，坐到一邊去。他卻早有預料，按住她的腰肢，說：“別動，讓我抱一抱你。”

  他這樣說，蘇瑾玉就不動了，靜靜地看著他儒雅的側臉，讓他抱著。

  “我今早進宮，和太後請退了帝師一職。”

  蘇瑾玉一愣，捧起他的下巴，問道：“陛下可是故意為難你了？”

  顧彥寧觀察著瑾玉的神色，說：“故意為難倒說不上，就是多少會有隔閡了。陛下較於從前課上分神的厲害，估摸著是看見我便想起你來了，為了不耽誤他的學業，我還是主動請辭比較好。”

  瑾玉覺得他說話的語氣間略有些心力憔悴了，安慰似的吻了一下他的臉頰，說：“這樣也好。以後就能少見些了。”

  ......

  蘇府楓柳閣書房。

  入夜後，房間亮起了燭火。蘇慕陽把一疊信件放到了書案上，蘇桓正低頭批著公文，抬眼看見那一疊厚厚的信件，麵色沉沉：“都檢查過了？”

  蘇慕陽回道：“檢查過了，沒有一封是幹淨的。老爺，那葉淮盛就是占著您太心慈手軟了，才如此肆意妄為，您要不要給他點教訓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