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再胡言亂語試試。”蘇瑾玉隨手抄起斷了的畫杆就輕輕敲了她一下，兩頰卻悄無聲息的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

  雲舒被打了也不覺得疼，反而覺得自家姑娘害羞的樣子特別可愛，說：“奴婢可沒有胡言亂語，顧四爺對姑娘的用心，奴婢都看在眼裏，姑娘對四爺的特別，奴婢也是看得出來的。要不是奴婢現在已經是姑娘的人，不能隨便去找四爺了，奴婢定要向四爺傳達姑娘的心意。”

  蘇瑾玉一臉無奈地坐下修畫，懶得去反駁她。

  雲舒這丫頭也隻有在她麵前的時候嘴上會沒規矩一些，到了外邊還是很穩重讓人放心的。蘇瑾玉覺得這樣也挺好，沒必要刻意去給她定太多的規矩，反倒壓抑了天性了。

  “......昨天常嬤嬤來給姑娘量身圍的時候奴婢就看出來了，姑娘對陛下早已無半分情義，既然如此，為何姑娘不去和四爺敞開說清楚了，有什麽困難的，一起解決，不好嗎？”

  蘇瑾玉割紙的手停了停，一時間竟心潮湧動，百感交集。

  她是喜歡他沒錯，可她總覺得兩個人之間，有著許多障礙難以逾越，讓她望而生畏，萌生退意。可她又突然覺得，仔細想想，一直以來，他難道不是都在鏟除那些前進的障礙嗎？有他的一聲放心，她從宮裏回到家後，渾身都輕鬆了許多，也不再過於為婚事擔憂了......

  她抬眼看向支著下巴的雲舒，一雙大眼睛烏溜溜地轉。

  要不，等他回來，等她和趙弈的婚事解決了，她再去和他說吧......現在想這些，都為時尚早，像幹在做夢一樣。

  三月底時，章平郡王帶著援軍順利回到了帝京，皇帝在宮中大肆設宴會款待將士，論功逐個進行封賞。

  蘇瑾玉也去參加了宮宴，遠遠見到了春風得意的趙子溏，她很想去問問關於霍欽被刺殺一事，是否有了眉目，但幾乎整場宴會上，趙子溏都被朝臣或相熟的世家子弟簇擁著，輪流灌酒，他約莫是剛升任為京衛指揮使司指揮僉事，太興奮了，對前來敬酒的人是來者不拒，別人喝酒都是拿著小盞小口小口喝，隻有他是直接抱著大壇子猛灌。

  蘇瑾玉估摸著他這樣喝下去，等到她有機會和他說上話，他已經醉得不成樣子了。還是改日再尋他吧。

  父親在宴席上被同僚拉著說話，她一個人無聊，便帶著雲舒到禦湖邊散步，湖裏的冰剛融化不久，太後讓宮人放了許多河燈在湖麵上做點綴，燈火輝煌，璀璨耀眼。

  不知怎麽的，她忽然就想起了顧彥寧送她的那盞荷花燈，神色黯然。她已經有將近一個半月沒有見到他了，也不知他在雲州一切都好嗎，公務棘不棘手，她聽說東真人似乎特別難應付......

  “你聽說了嗎，曹溪月和她的表哥私奔快一個月了，曹都督都快把整個帝京都翻遍了還沒找到他們。”

  蘇瑾玉一怔，聞聲望去，見兩個結伴而行的貴女從遊廊下走過。

  “早就聽說了，溪月本事還真是不小，居然能躲這麽長時間。都一個月過去了，就算曹都督找到了他們，也沒法再和國舅結親了，誰知道他們孤男寡女待在一塊這麽長時間都做過些什麽。溪月這招也真是狠，全然不給自己留退路了。”

  “這就叫虎父無犬女......”

  蘇瑾玉豎著耳朵聽著，莞爾一笑。這定是顧彥寧提前安排好的吧，既打消了皇帝賜婚的念頭，又成全了一對璧人。

  一陣晚風吹過，蘇瑾玉打了個寒顫，忙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她正想著要不要提前歸家，耳邊就灌進一聲高昂的呼喊。

  “蘇姑娘！”

  蘇瑾玉轉過身，看見趙子溏精神抖擻地朝她走來，不由訝然，他在宴會上喝的該不會是水吧？也是，這樣的宮宴上瓊漿玉液都是用精美的瓷器盛放的，哪裏來的大酒壇子。

  “章平郡王。”

  “叫我子溏就好了。”

  趙子溏雖長得人高馬大的，但笑起來卻像朵太陽花似的，也沒有一點郡王的架子，蘇瑾玉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他露出笑容。

  “我在宴席上找了姑娘許久，姑娘為何一個人到這來了？”

  蘇瑾玉回道：“我覺得宴席上有些沉悶，就過來湖邊吹吹風。郡王此行一切可否順利？”

  趙子溏頜首道：“拜姑娘所賜，我雖是頭一回帶軍打仗，但都還算得上順利，也沒有遇到過特別驚險的事情。對了，”他把手鑽進衣領裏，解下一個掛在脖子上的小布包，裏麵裝著蘇瑾玉給他的舍利子。

  “既然平安歸來，這舍利子，也該原物奉還了。”

  蘇瑾玉遲疑了一會，才接過那小布包，說：“可我怎麽聽說，慶功宴上，有敵軍的刺客闖入呢？郡王可有受傷？”

  “的確是有刺客，不過據武安侯所言，不是敵軍派來的人，我們軍營的防守還不至於蠢到讓敵軍溜進來了。”

  蘇瑾玉心一沉：“武安侯可審問出刺客的由來了？”

  “說來也是巧，當時我不過離開了片刻去上了個茅廁，回來的時候，侯爺便把那刺客製服在地了，不過侯爺和刺客都受了很重的傷，刺客失血過多沒救回來，侯爺也險些費了一條胳膊，那血腥的呀......你說我這人也真是的，和姑娘說這些做什麽，沒嚇著姑娘吧？”

  蘇瑾玉搖了搖頭，道：“怎麽會呢。我聽聞侯爺十分的英名神武，乃大魏第一武將，竟然能有刺客能近得了他的身還將他重傷，也是驚奇。”

  “沒辦法，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嘛，”趙子溏頗為感慨，“咱侯爺這些年為大魏鎮守邊境，鞠躬盡瘁，勞心勞力，為了不拖累家人至今未娶妻生子，連生死都看淡了，就這樣的人也能遭到小人嫉恨報複，來日要讓我查出是哪個小兔崽子在背後搗鬼，定替侯爺剁了他祖宗十八代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