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秋華心裏又是一陣失落。

  看今天早上的情形，鄰居家馬嬸子在外孫女的心裏地位，無論如何她一時半會也越不過去。哪想眼前不知從哪突然冒出個什麽師父，看蘇晚和她親近的模樣，似乎也能排在自己前麵。

  席秋華越看越鬱悶，越想越惱火。

  恰巧這會蘇武洗完澡出來，還好死不死地樂嗬嗬朝她傻笑問好。

  簡直是火上澆油。

  席秋華氣衝衝地走了過去，指著他的鼻子，壓著聲音，扒拉扒拉地訴了一通女兒女婿的不是。

  蘇武知道她心裏有氣。他自己也心裏有愧，便沒往心裏去，隻能老老實實地聽著。

  席秋華噴了一通，心裏終於舒暢了一些。她悄悄地指了指碧桐樹下言笑晏晏的李雁。

  “小五啊，小晚這師父又是怎麽回事？”

  蘇武頓時明了她的意思，連忙詳詳細細地把李雁的來曆給說了說。聽得席秋華目瞪口呆，一個勁地質疑是真是假。

  “媽，這當然是真的。”

  蘇武的臉皮厚得堪比城牆，昨天才和席秋華以及文正陽見麵，現在喊起嶽父嶽母爸媽來那一個叫利索，嘴巴連結都不打一下。

  “昨晚一起聚餐的房為民，你還記得嗎？戴眼鏡滿嘴京片味的那個。我們的新家就是他設計的。”

  席秋華默默地點了點頭。

  昨天的一堆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裏，她能記住的不多，房為民就是其中的一個。

  “他的未來嶽父是京城大學的博導，叫範成偉。現在也住在我們村裏。”

  蘇武指了指擺在李雁和蘇晚前麵的兩張琴。

  “媽，你看見晚晚麵前的琴了嗎？範教授已經讓他朋友幫忙鑒定過它們。李奶奶現在用的那張足有一千三百多年的曆史，晚晚用的那張幼兒練習琴相對年輕，但也有九百多年曆史。此外李奶奶手裏還有一張少女練習琴，也有一千一百多年的曆史。”

  席秋華打了個哆嗦，猛地扭頭朝那兩張琴望去，差點把眼睛都瞪了出來。

  “一千三百多年、九百多年還有一千一百多年的琴，那它們豈不都是古董？”她喃喃道，滿臉的難以置信。

  蘇武嘿嘿地搖了搖頭，“媽，你可把它們的地位說輕了。它們可遠不止是古董。鑒定它們的教授說了，它們可以稱得上是超級國寶，舉世罕見。”

  所以那邊一老一少或者說自己小外孫女天天在拍著國寶玩？萬一小家夥不小心拍壞或摔壞了國寶，那得是多個大麻煩.

  席秋華這樣一想，心底都在發寒。

  蘇武樂嗬嗬地看著她不斷變幻的神色，繼續不要錢地扔著炸彈。

  “那三張琴，經過專業人士的估價，最貴的是李奶奶手裏的寒月淨塵，至少值三千多萬。其他兩把少一些，但也都在千萬以上。因為它們三琴是配套的，可以說舉世罕見。如果三把一起估價出售，總價那就超過一點五個億。”

  一點五個億！！

  那得是多少錢啊。

  席秋華身子晃了晃，被這巨大的數值炸得頭昏眼花。

  她是家庭主婦，沒什麽收入。丈夫文正陽現在還沒有退休，收入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要不是前些時候文藍爆紅新歌大賣，往他們家裏打了一大筆錢。他們也舍不得趁著結婚周年紀念日出來旅遊放鬆。

  原本看到眼前破敗的庭院，席秋華對蘇武這便宜女婿是不大滿意的。哪想到自家小外孫女手裏隨便摸隨便碰的練習琴都值上千萬，這讓她情何以堪。

  “李奶奶呢，她很看好我們晚晚的學琴資質，早些天已經決定收她為徒，以後會努力地教導她。按著傳統規矩，等晚晚長大以及琴藝達到相應的水準後，李奶奶手裏的三把琴以及其他一些價值連城的東西都會一並傳到晚晚手裏。”

  席秋華這回真是嚇得頭昏眼花，連忙一把扶住了旁邊的矮牆。

  蘇武絮絮叨叨說了那麽多，她什麽也沒聽見，隻聽到‘價值連城’四個字。

  沒多久，席秋華突然恍然大悟。

  她抬起頭，緊張地盯著蘇武，“這就是小藍剛才說的師父和老師的區別？”

  “小藍？”

  蘇武下意識地念叨著這個陌生的稱呼，很快反應過來席秋華說是的文藍，趕緊點了點頭。

  “小五你先忙啊。我現在感覺頭有些暈，先坐下理理思路。”席秋華拉過張凳子，抱頭坐了下來。

  蘇武哈哈一笑。

  當初他們得知這些事情時，反應也不比席秋華好到哪去。

  “是了。”席秋華目光灼灼地望著蘇武，“你們不是看著那些國寶的份上，才讓小晚拜在這李……”

  原本她還習慣性想直呼李雁的名字，然而聽了她的故事後卻是覺得由衷的敬佩，再直呼對方那就是大大的不妥。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才讓小晚拜在李老太太門下學藝吧？”

  蘇武停下腳步，飛快地搖了搖頭，“不至於。”

  “這既是李奶奶自己的選擇，同時也是晚晚的個人愛好。媽別看她雖然年幼懵懂，但從這些天的接觸來看，對古琴她是很熱誠很有天賦的。你以後多觀察觀察就會知道了。”

  “再說了。”蘇武灑脫地笑了笑，“不知道媽你信不信。一個多億，對現在的我或者文藍來說也算不上什麽大錢。”

  說完，他嘿嘿地揮了揮手，徑直出了院子，回了隔壁自己的新家。

  因為養心穀的宅子都有個大大的庭院，所以養心穀這裏建新房子時，過門頭一直是個隆重的環節，幾乎比得正屋的上中梁。

  隻是蘇武現在建的房子算是樓房，並沒有傳統的上梁環節。他幹脆把上中梁和過門頭合並到一起，打算一起過。

  這可是養心穀乃至附近村子都從沒有過的事情，大大出呼村裏九叔的意料之外，害得他把手裏那本老黃曆翻了一遍又一遍，還是不大敢確定過門頭的日子。

  因此過門頭的時間才一拖再拖，直到現在。

  九叔心裏拿不準。他幹脆專程跑過來，建議蘇武重新考慮房子的上梁問題。新式的房子好看是好看，但和傳統不大一樣。九叔年紀大了。他給村民算了一輩子的日子，腦袋很難轉過彎來。

  幸好的蘇武還沒開口，大祖母已經發了聲，明確支持蘇武的一切行為。那怕沒了視力的她絲毫想象不出來蘇武新家的模樣。

  養心穀沒有族長，那麽宗婦的地位就排第一。偌大個村子九叔是唯一會算日子的族老，自是相當有名望。但他也得乖乖聽大祖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