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武館。

  雖然已經突破到了“碎石境”，但趙均絲毫沒有放鬆對自己的要求，一整個上午都在練武場中練習簡單的劈砍。

  呼，呼，呼……

  一刀又一刀，從出刀到收刀，後一刀和前一刀的位置幾乎分毫不差，就像是機器般精準。帶起的刀風刮在身前的地板上，發出有節奏的“嘩嘩”聲。

  如果有人仔細看去，就會發覺，人雖然還是那個人，木刀也仍是那把木刀，但出刀的威勢已經截然不同了。

  可惜沒人關注他。

  趙均在這個武館，不，甚至可以說在這個小鎮，平凡得就如同一塊毫不起眼的小石頭。哪怕他有著年輕一代第三強的名頭，也不會有人去關注這麽一個不近人情的練武機器。

  這時，一個聲音在場中響起。

  “大夥兒都停下，我說幾句。”

  在這個聲音發出後，其他人都第一時間收刀而立。

  趙均堅持著劈完最後四刀，給自己湊了個整，這才長籲一口氣，收刀，轉身。

  賀榮收回停在趙均身上的目光，朗聲說道：“下個月初，武館將組織年滿十六歲的學員進入低級廢墟探險。一般來說，像這種活動，隻有初階武者以上的人才能進去。但是，近年來我們賀家武館的整體實力有所下降，目前十六歲以下的隻有三名學員達到了碎石境，大部分人安於享樂，沒有危機感，實力不值一提。”

  說到這裏，賀榮環視一周。

  凡是被他目光掃到的，實力未達到碎石境的少年們，紛紛低下頭，不敢跟他對視。

  賀榮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小鎮有強者保護，魔人從未攻破過這裏，所以你們就覺得這天是藍的水是清的。告訴你們，在你們進入武館前，在你們豐衣足食的這個年代之前，安水鎮的天，是黑的！水，是紅的！！”

  “你們，享受著前人栽下的樹，卻從未想過萌蔭後代。再這樣下去，兩年後，等你們到了十八歲之時，就是我安水鎮覆滅之日！”

  “明天的月度考核，把你們的吃奶力氣都用出來，要是讓我看到誰在這個月內寸步未進，休怪我不客氣！繼續練習！”

  賀榮在扔下這幾句話後，大步走出了練武場。

  留下一群懵懂少年麵麵相覷。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從館主的餘威中恢複過來，開始互相議論。

  “館主怎麽了，為什麽發這麽大火？”

  “誰知道呢，或許是近段時間魔人的攻勢變強了？”

  “沒感覺。你們剛才有沒有注意到，館主說的是，我們這裏有三個人達到了碎石境。賀師兄和魏師兄在年初就已經是碎石境了，這也才兩個，第三個是誰？”

  “我也想知道。”

  趙均沒有關心別人的議論。賀榮剛走，他就回過身，拿起擱在一旁的木刀，繼續練起了劈砍。

  ……

  第二天。

  武館比以往更早地喧鬧了起來，因為今天就是一月一次的武者考核。

  賀榮是安水鎮鎮長，肩負整個小鎮的安危，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實力的重要性。而他所定下的月度考核，也正體現了他的這種危機理念。

  考核規定，所有參與考核的學員，實力必須比上個月有所寸進。

  什麽叫寸進？

  就比如學員在達到碎石境前，他們是無法劈碎石頭的，隻能在上麵留下印痕。

  而這個印痕的深淺，就是寸進！

  一塊考核用的石頭，厚度差不多有十寸。一般而言，如果能在上麵留下八九寸的刀痕，這石頭也就能碎開了，代表考核之人勉強能進入碎石境。

  如果能夠一刀幹脆地劈開石頭，那就說明這人在碎石境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不要以為劈開一塊十寸厚的石頭是件很容易的事，要知道，考核用的刀，是木刀！

  此時的練武場，已經人滿為患。

  賀家武館共有三個練武場，以一周歲為界，將學員們分為十六、十七、十八歲三個年齡段，每個年齡段所用的練武場都是互相分開的。

  至於十八歲以上的，那就屬於成年人範疇。他們大部分人會脫離武館，走向更大的舞台，也有少數人會留下來繼續接受訓練，同時肩負著保衛安水鎮的重任。

  在眼前這個場地上站著的，正是一批十六歲的少年。

  場地一側，放著一塊大黑板。

  上麵寫著的，正是學員們上月月度考核的成績。

  從上往下依次是：

  賀哲武：碎石境，剛好劈碎。

  魏俊傑：碎石境，差半寸劈碎。

  趙均：七寸

  ……

  下麵還有一長串名字，考核成績大都是在三至六寸之間。

  這時，賀榮走了進來。

  場地頓時安靜下來。

  賀榮看了眼眾人，說道：“考核開始，老規矩，上月最後一名先來。”

  這話落下後，場上陷入一片沉寂。

  過了半晌，一個大肉球推開人群，磨磨蹭蹭地朝前麵走過來。

  走到趙均邊上時，王雲蛋小聲說道：“我死定了，就等你拉我一把。”

  趙均目不斜視，臉色不變。

  王雲蛋對著他擠眉弄眼了一會兒，這才在賀榮不善的眼神中一步一回頭地走了上來。

  他拿起一把木刀，愁眉苦臉地看著眼前那塊十寸厚的大石頭。

  賀榮不耐道：“砍！”

  王雲蛋心想，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死，不如幹脆點。

  想到這裏，他雙手高舉木刀向下一劈，大聲喝道：“開！”

  啪！

  木刀斷了。

  眾人伸長脖子一瞧，石頭上哪有什麽印痕？

  王雲蛋連忙蹲下身，仔細瞧著，就差沒把臉貼到石頭上。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跳了起來，大聲叫道：“這，在這！這有一條白痕！”

  賀榮定睛看去，不禁倒吸一口氣。

  確實是有一道白痕，但那白痕，不帶個放大鏡幾乎是看不出來。也難為了王雲蛋這麽一個小胖子，還要蹲那老半天費那老大勁去將它找出來。

  在他期盼的眼神下，賀榮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0.1寸！”

  王雲蛋手舞足蹈，因為他上個月的成績是0寸……

  然後又在賀榮吃人的眼神下，他摸摸鼻子，悻悻地退回人群。

  有了王雲蛋在前麵墊刀，後麵進行考核的學員覺得心情都舒暢了不少。

  畢竟不管自己成績怎麽差，總有個最差的在下麵墊著，這種想法，無疑會讓人覺得，這世界還是美好的。

  接下來，考核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大部分人都取得了一點小進步，哪怕隻有0.1寸的進步，那也意味著他們通過了考核，不用被館主喝斥。

  少部分人則是沮喪地低著頭，因為他們的實力跟上月相比，毫寸未進。

  人數在快速減少著，很快，就輪到了趙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