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6章逃兵

  對於這些流行於歐洲戰場上的實心炮彈，秦牧曾經專門給國防軍戰士做過科普。

  這種實心炮彈，是在排隊槍斃戰術流行起來之後，隨之應運而生的，最開始是裝備在航海的船隊上，用來進行海戰的，但隨後發現這東西對付線列陣的步兵非常有效果。

  因為排隊整齊的士兵，在炮彈滾落過來的時候，甚至根本不能閃避。

  畢竟，這樣會破壞好容易排好的陣型。

  對於當時的火槍兵來說，一旦陣型出現了問題，大概率會輸掉一場戰爭。

  因為實心彈落地之後不斷滾動，一顆炮彈就能將整個線列陣的步兵打的死傷慘重，戰場之上，無往而不利，所以便一直延續了下來。

  而這些弗朗基殖民者，從海上遠渡重洋而來，則是直接將戰船上的火炮給拆了下來，放在了城頭備用，實際上，這些火炮幾十年來，都很難開啟一次。

  原因無他，印第安人一直處在弗朗基人的打擊之下，從來都是弗朗基人派遣軍隊去騷擾印第安人的部落，打家劫舍搶奪印第安人的糧食，從來沒有印第安人進攻到流石之城的先例。

  哪怕是當年，印第安人組建了南部聯盟，和弗朗基人進行幾次大決戰的時候，雙方也都是在野外平原上進行戰鬥的。

  所以，這還是多少年來第一次，有人進攻流石之城，並逼迫的這些弗朗基人動用火炮。

  因為年歲久遠的緣故，甚至有一些火炮，根本沒能發射成功，反而出現了炸膛的現象，直接將附近的弗朗基士兵給掀下了城牆。

  李博這些人，雖然被秦牧驅逐出了大明國防軍，甚至被開除了國籍不再屬於大明，但他們的一身本領還是在的，哪怕因為墮落而水平下降了，但依然是放眼天下縱橫無敵的大明國防軍。對付這種實心炮，簡直不能太輕鬆。

  因為不會爆炸，實心彈的落點非常容易目測，隻要注意躲避，這東西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

  五千多人分散開來，向流石之城展開進攻。

  至於那些印第安女人，責備李博下令直接困住了手腳，丟在了那片山坡下。

  轟！

  一顆炮彈落下來，然後呼嚕嚕的滾向前方，沿途的神花軍戰士輕鬆躲避，到了後方的瘦竹竿兒這裏的時候，他因為閃避不及，隻能倉惶的撲倒在地，很是狼狽。

  不等瘦竹竿兒起身，已經有人一把將他拉了看起來：

  “竹竿兒幹啥呢，沒吃飯啊，跑快點！”

  瘦竹竿兒看著對方，傻傻的點了點頭：“哦哦，知道了。我就跟上。”

  “快點！頭兒可說了，誰先破城誰挑女人！那些大洋馬也是高低胖瘦不一樣的，先到的人能挑漂亮的，你要是跑慢了，喝湯都沒你的份兒！”

  “知道，知道了。”

  “別怕死！那幫弗朗基人能比秦帥還可怕？我們連秦帥都逼退了，害怕他們？”那人得意的笑著，露出一口猙獰的黃牙，然後大吼著衝向前去。

  瘦竹竿兒一瘸一拐的走著，忽然再次絆倒了。

  這一次，沒有人再扶他了，耳邊到處都是衝鋒呐喊的聲音，一個個人從他身邊跑過去，風聲呼呼的。

  大概五分鍾之後，前方傳來火炮和槍聲，神花軍終於衝到了流石之城的城牆下，向上麵的敵人發動了進攻。

  瘦竹竿兒這才抬起頭來，偷偷的看了看四周。

  所有的人都衝上前現了，就連李博這個領隊，也在身先士卒的戰鬥。

  他的周圍沒有一個人。

  這是一個機會。

  深吸口氣之後，瘦竹竿兒站起來，開始往山坡那邊跑去。

  他要做逃兵！

  他要跑！

  他要離開這個地方，離開李博這些人，離開神花軍！

  他們不是人，他們太可怕了！他不想和這樣的一群魔鬼在一起！

  想到那個被殺死的女人，那個讓自己嚐到了男女滋味的女人，瘦竹竿兒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悲傷。

  自己明明發誓，要保護她的，要幫助她不受欺負的。

  但是，當李博下令的時候，他卻一點勇氣都沒有。

  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女人，死在了其他人的刺刀之下。臨死之前，眼睛還不甘的望著他。

  每天晚上，瘦竹竿兒做夢都能夢見那個女人。

  李博這些魔鬼，不得好死！

  他詛咒他們！

  他提著槍，在平原上狂奔。

  身後，是熱火朝天的戰場，但他不看一眼。

  他知道當逃兵是一件很恥辱的事情，按照大明軍法，是要嚴厲處置的。但是他不在乎了。

  他要帶著那些女人一起逃跑！

  瘦竹竿兒翻過山坡，看到了那些被綁起來的印第安女人。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喜悅。因為附近還有很多戰馬！

  足夠了！

  這些足夠他們逃跑了！

  瘦竹竿兒飛快的衝上去，將那些女人身上的繩索解開，同時拚命的打著手勢：【快逃跑吧，趁著他們沒發現的時候，快跑。他們不會放過你們的！】

  印第安女人們看著這個突然良心發現的“惡魔”，一時之間，不知道他有什麽打算。

  但也有反應過來的，逃跑心切的女人，騎上了戰馬，開始往遠處狂奔。

  更多的女人在獲救之後，紛紛翻身上馬，一刻不停的就要逃跑。

  因為視野的關係，沒有人發現這邊的情況。

  瘦竹竿兒最後也騎上了一匹戰馬，跟著那些印第安女人逃跑了。

  一直到跑出去很遠之後，他還頻頻回頭，看著那視線盡頭的城池，想象著那裏發生的戰鬥。

  可惜，再也無法品嚐神花的美妙了。

  他搖搖頭，驅散心中的某些情緒，辯認清楚方向之後，就打馬狂奔。

  他記得，秦牧他們是去北方了。

  他要歸隊，要去找秦帥！

  不管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他都要將李博那些人做的罪惡，公之於眾！

  這一刻，瘦竹竿兒身處黑暗，心向光明！

  他覺得自己獲得了重生！

  馬蹄陣陣，這個重新撿拾起了人性的男人，一路向北。

  他沒有在乎那些印第安女人們跑到什麽地方了，他救了她們，也隻是在為自己的罪行贖罪，所以並沒有特別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