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邪月穀的紅月
作者:夢寧羽      更新:2021-04-24 10:40      字數:3427
  再行數日,至距西州百餘裏處,有一小鎮名墮馬店,寧塵一行人於一殘敗貨棧處落腳。這幾日寧塵常覺腹內如烈火炙烤,每每如此,需大量清水下肚。因此時常小解,行程也有所耽擱。

  至日暮時,湯閱等幾人回來報“這地兒有些古怪?”

  “怎麽了?”

  “他們似乎很怕什麽東西”孟子吟言。

  “難道是邪月穀?”陳子昂突然開口。

  “邪月穀?”

  “此去往北五十裏有個邪月穀,其中有個邪月堡,傳言於穀中觀月月呈猩紅色,並常年伴邪風怪雨,所以方圓百裏百姓無敢踏足者”

  “這麽邪門?”寧塵不相信問。

  幾人還在談論邪月穀之事,外麵賜名單騎歸來。最近他總是這樣,每每寧塵失蹤他都會追出去,但都無功而返,時常落後半日一日才歸來,但總能追上來。滿麵風塵的賜名接過寧塵遞給他的水並沒有喝,而是戳了戳寧塵指了指外麵。

  賜名從來不和其他人說話,和寧塵也少有開口時,此刻他不開口,寧塵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整了整衣冠,寧塵隨賜名出來,而後兩人上馬出貨棧而去,後麵一騎追來,是湯閱。

  北行大約五裏,有一荒山坳裏,寧塵見到一黑帆支起一簡陋的帳篷,帳下是準備聚攏露宿的四人,他們蜷縮一起,瞧來弱小無助。

  下馬,示意湯閱就等在上麵,寧塵隨賜名往山坳裏去,不多時到了那幾人麵前,一個瘦弱的少年持一把精美的長劍護在前麵,寧塵瞧這般模樣,有些想笑,那人兒瘦弱,劍也是擺設,幾人的畏畏縮縮將弱小表現的淋漓盡致。

  拉下麵巾,寧塵和顏悅色道“別擔心,我們不是壞人,隻是想問問你……”

  寧塵話還沒說完,少年人身後一個人衝了上來,直撲寧塵而來,被突然的變端驚得一彈的寧塵退了一步就要拔刀,賜名早已箭步上前,然而那人竟跪撲過來,口中沙啞喊著“雲中王,救命啊……”

  黑帆支起的簡陋帳篷裏,寧塵見到了一張有些麵熟的臉,一時間想不起來,寧塵啊啊的叫不出名字,“在下侍禦醫沈南璆啊,當日在四味齋和雲中王有過一麵之緣”

  “啊啊…對,神醫的師兄,觀燈嘛,對對……”一聽他言,寧塵便想起了,而後寧塵更加好奇“那你不在太醫院,怎麽到這了?”

  一聲歎息,沈南璆低沉言“自那日後,不知得罪了哪方權貴,莫名其妙被授了個檢校病兒官,然後就被發配往西州了”

  說話間,沈南繆再瞧向寧塵時,眼底的懷疑一閃而過,不知是心虛,還是敏感,寧塵瞧得分明。心虛什麽,也不是我幹的,寧塵再開口時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都中權貴者眾,勾心鬥角實在厭煩,還是這西荒好啊,你瞧,多自在”一指眼前蒼茫茫天地,寧塵再言“看來我們挺有緣,你前腳被發配西來,我就趕上了”

  此刻的沈南繆也被寧塵的坦誠打動,放下了一切其他情緒的他也望著天地感懷,而後寧塵問他這般處境是怎麽回事時,他言“幾日前下官同小奴走錯了道,繞北去了,於荒野救下這二人,他們是北邊四荒山的百姓,隻因那邪月堡為禍,他們不得不逃出來。當時骨索老伯身受重傷是下官救了他,而後我們往大道上趕卻一路被追殺,我的衛從死了,隻剩小奴和我,還有骨索老伯和他的孫兒啞奴四人了”

  寧塵再瞧那兩人,不是漢人,高鼻梁卷發,頜下胡須將臉包裹起來,但樸實與真摯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問了問骨索,他所說的和沈南繆的差不多,當問及邪月堡時他言“他們似要做什麽,四處抓壯丁,隻要是男人,就連我這般年紀也要被他們抓了去”

  此時再想想陳子昂的話,寧塵深思起來。突然,帳外傳來賜名吹的一聲口哨,驚醒寧塵立刻出來查看,就見山崗上,湯閱所處的對麵,一高頭馬上一人端坐,他身披黑披風,頭戴鬼麵具,馬鞍旁的佩刀似也散著寒光。

  “走,回營”似被那詭秘氣勢壓倒的寧塵開口道。

  幾人倉惶往駐營墮馬店去,那一騎並未動,就那樣看著,呆呆看著。

  墮馬店的貨棧裏,幾人商議著接下來的行程,寧塵以為既然碰上了就不得不管,而孟子吟以為行程最為重要,不可冒險置商隊於危險中。最終取折中辦法,大部分人先走,留下一些人護著骨索幾人追趕。

  孟子吟姚彝等領著商隊先行了,為了不出差錯,寧塵讓天授軍士也護著他們了,留下的是湯閱,賜名,武玄,以及陳子昂。入夜不多時,陳子昂喚醒了寧塵,寧塵隨他出來瞧,原來是貨棧門框旁有一個標記,湊近了火把,竟是一個半月標記,而且被塗成猩紅色。

  “邪月穀”寧塵和陳子昂不約而同說出了口。

  為了安全不得不起行,同商隊一樣,伴著月色繼續上路。過一小山坳時,忽見前方一騎獨立,馬上端坐一人,身形不高,但那黑披風鬼麵具在火光中更覺恐懼,再細看,他這麵具似更特別,原是半張臉是血紅色的,讓人不寒而栗。

  一時間寧塵被嚇得說不出話來,更有沈南繆竟似要摔下馬去,“郎君,你看!”,湯閱的一聲呼喊將寧塵喚醒,寧塵用力的捏了一下大腿開口道“你們是什麽人?”

  此時再看,山坳兩邊四騎兩兩對立,一色裝扮,同舉著火把,詭秘陰森。啞奴嘴裏不知哼唧著什麽,骨索老伯亦掉下了馬跪地求饒,此刻有一種什麽信念讓寧塵越發強大,他拔出了鞍上掛著的馬刀,他指著前方高呼“來吧”

  單騎衝了過來,寧塵欲提韁上前,身後賜名卻先衝了出去,兩騎越來越近,月光下,火光中,刀光劍影轉瞬而逝,賜名倒地了,那一騎繼續直撲而來。強大的氣勢是足以壓跨任何反抗的,此刻提韁欲衝出去的寧塵無論怎樣收跨馬兒依舊一動不動。眼看著那刀光將至,似一切已成定局的那一刻,寧塵脫離腳蹬飛躍而起,直撲衝來一騎。這突如其來的一撲,挑開了馬上之人的橫刀,往他身上撲去。

  脫離腳蹬,一拍馬背,筆挺橫於馬上,然後是飛躍的一腳,寧塵正迎麵撞上那一隻腳,沒有遲疑,最後時刻的一個輕微轉身讓寧塵逃過了迎麵相擊,可是胸前依舊吃下了這一腳。抉擇就在那一瞬間,沒有時間去思考,一切發乎本能,丟棄了馬刀,寧塵牢牢抓住了那支腿,奮力一拉,借到力的他將馬上之人撲倒在地上。

  這時山坳上拔出長刀的鬼麵人,他們似要發起衝刺一般,那肅殺的氣氛頂到了頂點。此刻寧塵正騎在馬上之人的身上,去摸腰間匕首的他竟忘卻了去奪下身下人手中的刀。從馬上飛出,然後重重摔下,而且是壓著一個人摔下的,一時間被摔懵了的麵具人也忘卻了執刀去刺寧塵。

  當寧塵拔出了刀,那麵具人也清醒了,然後是你來我往的近身搏鬥,顯然寧塵的匕首要更靈活些,站了上風的寧塵原以為一擊便能結束戰鬥,可突然身下之人竟出陰損之招,一拳直往寧塵跨下襲去。扔了匕首的寧塵倒地翻滾,執刀欲刺過來的麵具人似在那麵具之下也能瞧見那淩厲的寒眸。

  就此時,山坳上的鬼麵人發起了衝鋒,陳子昂,湯閱和武玄也拔刀欲衝鋒抵擋,這一刻寧塵孤立無援。千鈞一發之際,突如其來的白煙將寧塵和麵具人籠罩,寧塵知道轉機來了,忍著疼痛準備去拾起匕首的寧塵聽到了一聲刀劍落地的聲音,而後寧塵也倒了下去。

  待白煙散去,寧塵發現自己和麵具人正麵對而躺,皆以奇怪的姿勢,自麵具的眼洞裏,借著微弱的光,寧塵模糊見到的是一雙眼眸,是藍色的,如晴空的顏色,如碧海的顏色。

  一把刀架在麵具人的脖子上,一個聲音怒吼道“都住手”

  即將要交上手的幾騎停了下來,緊接著便是馬嘶聲此起彼伏。片刻的對峙,鬼麵人一提馬韁往山坳背麵去了,直到消失得不知蹤跡。

  當寧塵隱忍著胯下的疼痛,接受著沈南繆的殷勤按摩時,他開始對這個人有些不同以往的看法了,“這是什麽東西”

  “是下官研製的一息散”

  “有點東西,說說看”寧塵很好奇這是個什麽東西,就剛剛那白煙起的一瞬間,寧塵就覺四肢僵麻,再也不聽使喚,然後就倒了下去,雖然意識都在,但動也動不了。

  “它是下官用來防身的,隻要是聞了它,便會肌肉僵直一動也動不了,隻需一息便會如此”

  “那這個就是解藥咯?”寧塵抱著一個葫蘆正欲再喝上一口卻被沈南繆攔住了,“使不得郡王,喝不得了。這雖是解藥,也是毒藥”

  寧塵聽言趕忙呸呸呸,而後就聽沈南繆又道“如果不喝這個解藥,一般三個時辰藥效過了便可自行恢複,喝了這個解藥隻需一刻便能恢複正常。但這解藥也是下官的另一個寶貝,它叫一杯倒。喝了它,一杯便會四肢無力,倒地不起,兩杯便口不能言,三杯就遺穢閉目,再多就會致人死地”

  寧塵聽他這樣一說便明白了,剛剛那個白煙會使人肌肉強直,這個就是肌鬆藥了,寧塵再問“那中了這個怎麽解?聞聞白煙嗎?”

  搖搖頭,沈南繆言“回郡王,這個隻能等兩個時辰自解”

  “話說你這些藥沒有其他的不適吧”

  聽寧塵這樣問,一臉驕傲的沈南繆言“自然不會,下官可是經過無數次驗證的”

  “嗯?”寧塵聽他的口氣似還經過臨床試驗了的,便更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