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別樣的生辰宴
作者:夢寧羽      更新:2021-04-10 10:32      字數:3390
  後院亭榭處,有婢子上前報,嫿聽聞湊近太平耳語幾句,而後太平告禮出,眾人都不曉發生了什麽。

  要說寧塵,逢酒多醉,而他醉酒後的唯一表現就是“人事不省”,此刻已經朦朧,所以他沒醉,他同武攸暨吵嚷著自己沒醉。

  武攸暨不似寧塵那般安靜,他失了心神,他哭鬧,哭鬧簌簌,哭鬧太平,哭鬧自己的自由。嫿將二人帶過小徑,前方有一方院落,道上挺立一華服彩妝女子,正是李令月。

  一擺手,“送回東院”,婢子攙武攸暨往東院去,寧塵與武攸暨本勾勾搭搭,這時自然不幹了,兩人緊握著手不鬆開,“寧…塵…塵啊……你可知…可知為兄的苦……”

  “你…你……你不知,你……你還我令月…還我令月……”寧塵似被武攸暨傳染了一般也哭鬧起來。

  李令月神色複雜,似喜似怒,更多的是難抑的慌張,“快,弄開”

  嫿上前強行分開兩人,武攸暨被架著往東院去,寧塵也被幾個婢子牢牢架住,“還我令月,還我令月……”寧塵還在哭鬧,武攸暨的哭鬧聲亦未停歇。

  寧塵被架進小院,嫿緊隨其後,而後是李令月。將寧塵放於一張臥榻上,婢子們自覺退下,嫿亦退下掩上了門。

  “你還我令月,你還我我的女人和孩兒…你混蛋,你個混蛋……”雙手叉腰負氣站立的李令月喘著粗氣,寧塵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依舊在呢喃自語。

  李令月走到幾案旁,倒滿一杯水,再氣勢洶洶快步走到榻旁,揚起手,卻瞧見寧塵已然閉目睡了過去。沒好氣,李令月一口飲盡了杯中水,在榻邊坐下,瞧著榻上熟睡的人。

  良久,湊了過去,撫上寧塵的頰,拭去頰上滾落的一滴熱淚。李令月突然覺得心頭一陣酸楚,她貼上去,她枕著寧塵的胸腔聽著那有力的跳動,不知何時,一顆淚滴落,她立刻彈起,匆匆拭去,然後逃離了。

  “去請王妃來”,李令月逃回新晟樓了。

  ……

  寧塵再醒來時已是深夜了,身旁是“小雞吃米”的姚芯兒,人已在待君源了。

  “何時了?”

  “你醒了?已過子時了”姚芯兒揉了揉眼睛言。

  寧塵坐起,“哦,你還沒睡啊”,剛說出口,便覺失當,又言“我餓了,叫膳房弄點吃的來,你陪我吃點”溫柔一笑。

  不多時一群婢子提著十幾食盒過來,姚芯兒已幫寧塵穿戴好,稍稍梳洗過。兩人圍坐幾案,姚芯兒言“大人來過了,知道三郎醒來會餓便叫廚下準備著了。這醒酒湯我也早叫人備好了”

  訕訕一笑,“我應該沒出醜吧”,寧塵問。

  “在前院倒還好,去了後院就不知了”姚芯兒言。

  “我是怎麽回來的?”

  “公主讓人叫我照看你,我瞧你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便讓人拖回來的”此刻姚芯兒也展露笑顏。

  寧塵更覺羞愧,隻能訕笑吃飯。

  突然想到什麽,似又想不起。寧塵一聲歎息,而後瞧見姚芯兒神色有異,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問“怎麽了?我闖禍了啊?”

  搖搖頭,姚芯兒問“你愛她?”

  “誰?”

  “李令月,太平公主”

  寧塵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呆呆無言。

  “雲飛嫣?”

  寧塵聽言抬眼,見到了一雙淚眼朦朧。

  “你把她當成了她”一語言畢,姚芯兒放下了筷子起身來,喚來婢子撤去了吃食。

  再一個時辰,兩人方吹燈入睡。對於先前的問題,寧塵未答,姚芯兒似乎也不想知道答案。

  “非煙的事,謝謝”

  “即使是我王府的媵女也不能去他府做婢從”姚芯兒直言。

  寧塵麵露笑顏,轉過頭去,對微燈中的那個身影又多了幾分歡喜。

  一夜無話,晨起璃茉兒為寧塵整冠時突然驚奇言“郎君怎麽少了一撮發絲?”

  寧塵湊近鏡子瞧,果真少了一縷,身後正在整理寧塵官袍的姚芯兒酸溜溜言“莫不是被人扣下了,當成賀儀了”

  寧塵不敢接這茬,隻得逗弄璃茉兒岔開這話題來。

  ……

  秋試之期將近,寧塵便不得安閑了,其實他這禦知貢舉使是個極清閑的職,有權知貢舉總領事物,他不過以帝名監督查看罷了。

  往國子監去,車中馬六言“昨兒三郎醉酒,姚公派人來過了,言說此次權知貢舉為琅琊王氏的王方慶,其人以越王府參軍起家,因功累遷廣州都督。後轉洛州長史,近方召回京”

  “哦?看樣子此人是位德盛才高之人咯?”寧塵整了整衣冠言。

  “傳言,南海時常有昆侖船舶過往,前都督路元睿為了錢財,使兵士克扣沒藏貨物,後來舶酋聯合起來,殺了路元睿。到王都督出任時,毫厘不取。前首領貪墨,府訴南行,府曹克扣漕餉,無人管治。王都督出任後,以嚴法治理,使境內清明。如後便有“治廣未有如方慶者”之言”

  “當是個清官了,那我便可高枕了”寧塵感慨言。

  不多時,已至國子監,進堂中,眾僚已相候,各方見禮,上首一遲暮老者,想來便是王方慶了,下站考功員外郎趙不器,再有國子司業孔惠元,國子博士褚無量等……

  其間有一人引起了寧塵的注意,此人身量宏偉,眉目俊美,氣質談吐皆顯大家之範,“博陵崔湜,見過雲中王”,寧塵回禮,未開口崔湜又言“小弟行端無狀,受了那惡賊蠱惑,驚擾了郡王,湜百死難贖。王寬宥,全了弟之性命還為不肖醫治,王之心胸,古今難舉”

  寧塵淡淡一笑言“崔郎此言,陽怎可受,賢弟之疾,為驚嚇所致,亦因陽所起,陽已心懷愧疚,再受不得崔郎之禮”

  後再複言幾句,之後便是各自官麵寒暄了。至午方散去,這一日其實並未商量決議出什麽,常科本有製,一切遵行便是,至於試題和考校條文是員外郎幾人的事,寧塵也無需知曉。

  寧塵剛行不多遠,崔湜便趕上來了,而後邀請寧塵過府赴宴,但寧塵以體疾未愈相推,終定秋闈過後相約飲宴。

  一日閑散,寧塵放心不下天授軍將士,晌午過後去了一趟軍營,一番喜悅自不用說,至夜方回府中。

  寧塵本欲往傾心樓去,行至待君源時已有人候在途中,遠遠寧塵還以為是璃茉兒,正要上前嬉鬧,湊近才見是非煙,一副可憐兮兮模樣,“怎麽了?怎麽在這裏”

  垂淚,哽咽無言,“你都知道了?感動的話當去芯兒那”寧塵冷淡言。

  “跪…跪謝過了,妾…妾想念郎君了…”真摯深沉,她這拳拳之意若不是早知身份寧塵便當真了。

  先是一愣,而後展露笑顏,展開雙臂。人兒撲倒懷中,寧塵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笑,那是苦笑,是訕笑,是得意的笑。很討厭這種表演,卻陶醉其中,想擺脫這樣的虛偽處境,卻樂此不疲。

  你念出開場白,我自然而然的接著演下去……

  這一夜宿在非煙處,一夜安眠,隻是安眠。

  次日一大早又去衙門,開科在即,每日露露麵是必要的。常科嚐為春二月舉,然早春朝中多事,推至製期,如此一來應試士子便多了,因而今科開明經、進士、明法、明字、明算五科,自然也更忙碌些。

  這忙碌倒和寧塵關係不大,自有衙下官員忙碌。晌午未至,寧塵便回府去,剛至府門,管事奎大已經相候了,“梁王和魏王遞貼來請”

  “有言是何事嗎?”

  邊言邊往堂中去,“未言,建昌王、九江王、會稽王,河內王、臨川王、河間王,潁川王,恒安王、高平王等都往兩府去了”

  寧塵更摸不著頭腦,至內堂,婢子服侍換過常服,寧塵猶豫該如何。遞貼相請不似口頭相邀,這般正式,傲然不往也有違禮儀。

  再過一刻,寧塵跨馬信步也未決定往哪行,若是一府相邀,去一去也是可以的,可當下兩府相邀,去哪一邊也不合適。

  再行一會兒,前方有牛車行得遲緩。瞧看帆幟,竟是李霓俜之父李昭德的車,勒馬告禮,一拉車簾瞧見是寧塵,他亦是歡喜的。李昭德現供職地部,專司南遷之事。

  緣是正月二日,女皇下詔改置社稷於神都洛陽。至七月,便命李昭德徙關內雍、同等七州十萬戶充實洛陽。也正是如此,他宣禦關內,李府夫人便更思女兒,李霓俜方回府服侍娘親的。見這番光景,他也是剛剛回神都。

  兩人寒暄過後,問了此次南遷事物,一切順遂。寧塵便言自己的苦惱,李昭德聽後歎息一聲道“哎,朝祚清明盡是被這般虎狼豺豹毀了去了。往科無有他們不插手者,七八則已,多者三五,如此長久下去,朝中隻有三兩聲音了”李昭德憤恨言。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們爭搶這位子。陛下不知道嗎?”

  “陛下怎會不知,心中自有明鏡,他們不觸碰陛下的那根線,一切便不重要”李昭德直言道。

  對於眼前這個人,寧塵接觸的並不多,自成為親家後,算是有了接觸,瞧他這模樣,倒比姚崇還要剛直些。

  寧塵沉默了,聽了這番話,寧塵更覺不能去,哪都不能去,可是該怎樣拒絕呢?

  “三郎莫不如往一個好去處,如此他二人也怪罪不得了”李昭德瞧見寧塵那苦惱神色言。

  “哦?當真有這樣的去處?還請家公指點”寧塵拱手。

  一指皇城方向,李昭德狡詐一笑。寧塵立刻恍然,亦狡詐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