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墮浮華,春光瀲灩
作者:夢寧羽      更新:2021-04-10 10:32      字數:3325
  忙碌的年關轉瞬即逝,天授二年的春來的格外早,似是呼應這安詳靜謐的新局。浮糜,流欲,奢華,這個春寧塵看了太多的東西,那是使人沉迷,讓人陷入貪婪,誘人墮入深淵的東西。

  靜,可怕的寂靜,無風無浪。但寧塵覺得這似是黑暗來臨的前兆,驟雨未至的風嘯,有種壓迫感,壓迫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年節前後月影樓忙得一塌糊塗,影氏的各處鋪子也紅火異常,尤其是爆竹坊,更是供不應求。雨昔和潼兒隔三岔五的往月影樓去,芯兒亦是,寧塵並未反對,隻是讓他們省著些,莫露了其間關係。

  上元後的一個靜夜,寧塵在書房忙到很晚才往玉宓住的翠微閣去,進得紅爐正旺的內室,玉宓正在拭琴,“整日悶在屋子,該病了”寧塵柔聲道。

  “隻要有人陪妾說說話,便不覺得悶”

  寧塵隨意坐下,她也湊了過來,“一年多了吧?”

  “載初元年七月十九,那日妾第一次見到郎君,今日是天授二年正月二十,恰恰一年半”

  “對啊,已經一年半了,大好的時光……”寧塵感慨道。

  而後漫談,說她手中的茶,說這年節,這家宴,說這悠悠歲月。夜更深沉,寧塵的倦意上來了,玉宓起身輕言“郎君時候差不多了”

  自徐安期道出內衛密令後,寧塵更加謹慎了,每次要宿在潼兒或雨昔那時,都會在玉宓這呆到很晚才過去,其實玉宓的身份也是一個謎,但她絕不是內衛的人,是因為密令比她進門晚了太多,至於她的身份,她從不邁出府門,也和府外沒有聯係,寧塵沒理由不放心她,況且她乖巧得很難讓人戒防。

  “明日路過春坊,給你帶幾本曲譜回來”寧塵臨出門前言。

  潼兒身上僅有幾處不甚重要的節點還未通達,隻需配合練功一次便能全然安泰了,但潼兒一拖再拖,竟拖了這麽久,其實寧塵知曉她的心思,是怕自己以後不會來了,是怕沒有讓自己留下來的理由了。不傷身子,也就隨她如此了。

  披發薄衫,玉骨香肌,解袖入帳,而後是春情,是盡歡,待燈定曲盡,風停雨歇,寧塵撫著懷中人微潤的脊背輕聲問“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上門提親的人越來越多了,你已過了婚嫁的年紀”

  懷中的人更往裏鑽了鑽悠悠道“你說我脾性壞透了,荒淫嬌奢,幹脆瘋了,或者死了,是不是就沒人敢上門提親了”

  “不要瞎說…”寧塵捏了一把懷中人言,明顯她在逃避這個問題,或者她根本沒有什麽可說的,她也不知該怎麽辦,寧塵正為此苦惱著。

  沒有什麽比同枕入夢更和諧的了,兩個熟睡的人兒,臉上掛著暖暖的笑意。該是做著何等美夢,夢裏又是何等歡快時光,才會如此。不知夢為何,但定然夢裏有彼此。

  ……

  寧塵站在曲橋門廊下,看著那清流,那綠柳,和那碧塘岸邊嬉鬧的紅粉玉顏,四處談笑暢飲的才子郎君們。身後一個聲音傳來,“越州永興賀季真醉了,詩興大發,臨筆新書: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可不正是姊郎身處之景嘛”

  寧塵回頭,原來是自己的小舅子姚彝,便和煦笑言“大郎該喝詩的,你的才學你阿姊可是當我麵誇讚多次的”

  “才不要,不然又被人言狂悖了,就像姊郎一樣”姚彝行過來站在寧塵身旁傲然言。

  “嘿,你小子能說出這句話就超過我了”寧塵一把搭上身旁姚彝的肩言,兩人相視而行,而後輕狂而去。

  這是迎春宴,是姚芯兒精心操辦的宴會,地點在崇文小築,如今名星月小築,這本是姚府的別業,是姚芯兒的嫁奩,就在詢善坊,與明安王府隻有一巷相隔。參加宴會的皆是才子佳人,貴婦郎君,小酌,揮毫,撫琴,對弈,一派悠然,一派風雅,寧塵卻有些拘謹起來。

  遠遠就聽到幾個新婦調笑姚芯兒馴夫之道佳妙,竟將武家三郎這般浪蕩子馴服的如此嫻靜乖巧。其實姚芯兒也好奇寧塵為何這般,心裏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寧塵大概猜到姚芯兒的想法,她與武陽就是在這般情形下相遇,相知,而後暗結連理的。她想找回那個感覺,找回那個她心中的武陽,寧塵這般想。

  入夜竟涼起來了,似是倒春寒,風含著刀,刮在臉上。這倒春寒來得太快,讓人猝不及防,春意蕩然無存,冬寒湧了上來。賓客陸續散去,府中女子也結伴歸去了,餘下寧塵由姚芯兒攙靠,坐在幔簾軟轎上搖搖晃晃過巷道往府中去,“哪有一點姊君的樣子,就知道和彝弟廝混,轉頭倆人就醉成這般模樣,下次回了看我不好好訓他一通”芯兒望著身旁醉夢中的寧塵喃喃道。

  寧塵扭了扭,嘴裏含糊囈語,手卻胡亂的抓緊了身旁的人。回到待君源,將寧塵弄上暖好的錦榻,姚芯兒又忙碌起來了,寬衣,擦洗,送茶,直忙到滿頭大汗,燈影搖曳,月上西樓,她方睡下。

  寧塵睡得很香,很美,因為他入夢了,夢裏見到了那個人,那個自己腦海裏漸漸模糊的人,她是雲飛嫣,是豔豔如花的雲飛嫣,她在笑,是銀鈴般的笑聲,她在奔跑,在花海中奔跑。寧塵呼喚,追趕,兩人嬉笑,寧塵那情長的呼喚在花海飄蕩,“飛嫣…”

  第二日醒得很晚,不知怎的,氣氛有些古怪。去北衙新建的營房待了一日,親自督導軍士訓練,這一日練的是三人配合的陣法,三人為組一人持牌擋避,一人握橫刀主攻,一人持障刀突擊搏殺,相互配合,靈活變換。這盾牌是年關後軍器監新配給的,為革牌,輕巧方便,其實寧塵更中意藤牌,但如今還沒有像樣的藤牌。

  訓練這些的是飛虎旅,而飛豹旅著重訓練的是暗夜戰鬥,夜行暗襲,飛簷過澗,所以他們總是很少出現在校場上,至於飛鷹旅,更是不知所謂,整日裏挖坑搭橋,擺弄投石機,更離譜的是竟整日裏練扔石頭,俯臥撐來。

  寧塵回到後園已是日落時分,去玉宓那聽她新學的曲子,說不出精妙,隻覺人美曲子動聽而已。寧塵並不善音律,當日和樂芙兒在棲鳳峽學琴就能瞧出,沒了芙兒他便沒了學音律的興趣。

  回到待君源芯兒的房裏已是更深,妝台前女子正在摘鈿花,拭額黃,寧塵瞧那銅盆中的水還冒著熱氣,草草梳洗,三兩下褪去袍服,大喇喇的倒在錦塌上,妝台旁的人兒回過頭來,似幽似怨道“已經把非煙安排到了下源偏房中,你回來作甚?”

  寧塵揚眉,滿臉的疑惑,大喇喇的問“嗯,你安排就是了,不必告訴我啊”

  女子拔下簪花,發髻散了下來,起身往錦塌邊來,然後拉寧塵起身,不明所以的寧塵起身,還以為自己壓到了什麽東西,卻被她拉著往外去,“幹嘛?”

  “人家在下源,你到我正房來幹嘛?”寧塵還沒反應過來竟已被拉出珠簾,推到門外。

  哐!寧塵一句“什麽鬼?”剛出口,房門哐的一聲關上了,然後聽到栓門聲,“喂,到底在搞什麽?”燈影下人還在門後,卻一句不答,“無理取鬧”,寧塵好不氣,寒意來,赤腳隻著小衣的寧塵瑟瑟發抖,“不就是回來晚了嘛,也不必要這樣吧!”,頓了頓,寧塵幽怨道“至少衣服給我啊…”

  半晌沒動靜,寧塵打了幾個哆嗦轉身往其他房間去,正往下源偏房行了十步左右,門開了,一個俏麗人兒站在那裏,抬眼瞧見瑟瑟轉過頭來的寧塵,不知怎的憂憤的眉眼又蘊上嗔怨神色,哐,門再次關上了。

  “得,徹底是進不了門了”寧塵感歎一聲攏著手往下源偏房去,房門半掩,顯然是留著門的,寧塵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徑直鑽了進去。

  轉進去,紅爐旁一個薄衫美人正妖媚的塗著丹蔻,藍色的趾甲和薄衫相配,更顯魅惑。寧塵倒也無欲賞品美人,湊近紅爐隨意坐下,暖暖身子才是正事。美人瞧寧塵這般模樣,掩口一笑,起身款擺至錦塌旁,取來一席錦被,附身自後環住寧塵,將兩人裹在錦被裏。

  寧塵掙紮了一下,但女子似是無骨酥肉,牢牢黏在身上,竟似有一股魔力,讓人瞬時驅散寒涼,“怎麽回事?今日我不在,發生了什麽嗎?”

  “郎君莫要裝傻,今兒芯兒姐姐都告訴奴了,而且已經過了奴的籍,讓奴盡心服侍郎君,等有了郎君的骨血,就為奴舉行添房禮呢”

  “嗯?什麽?”寧塵驚呆了,一臉疑惑的轉過身來,女子乘機坐上寧塵的腰間,雙腿環住寧塵的腰際,一個小衣,一個薄衫,好一個吟猿抱樹的姿態,“郎君,還裝呢…”

  酥言軟語魅心攝魄,寧塵呢喃疑問“不是,這……”,口唇已然附了上來,玉臂已然環住寧塵的脖頸,這般生猛,這般驚措,肉欲勾魂,美豔攝魄,還未食髓知味兒,人兒已經分離,鼻息咻咻,呢喃輕語“郎君無需憐惜奴,奴甘為郎君做犬馬…”

  當寧塵覺得呼吸急促,當神魂被勾到離體的邊緣,當那滑膩微涼的手觸到寧塵的膚發時,寧塵一個激靈,心神再次喚醒。

  挺了挺身子,一手撫上那坐到自己腿上,環緊自己脖頸之人那光滑的脊背上,一手拖住她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