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冤家狹路逢,賭局戲人生
作者:夢寧羽      更新:2021-04-10 10:30      字數:3148
  垂拱二年六月十六,寧塵離開洛陽。他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不知回來時洛陽又會有何變化。離開時是帶著滿身的疲倦,是帶著滿心的牽掛,不知回來時又將如何。

  剛出城沒多久,馬車突然停了,淺睡的寧塵從闌兒的懷裏爬起來,掀開簾子,準備瞧瞧發生了什麽。簾子剛掀開就聽得一個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傳來“武陽,武陽…你給我出來”

  寧塵的馬車在第三輛,前麵是月兒和鵲兒同坐的一輛,昨夜一夜未眠,寧塵讓他們去前麵睡去了,最前的是祥叔,再前是幾個騎馬的隨從。寧塵探出頭去,前看看後看看並沒有人,正待縮頭回去,複又聽得幾聲高呼,想來不是幻覺,便鑽出車來,站在車緣上察探。

  兩車之前,幾騎立於車前,這時隨寧塵出來的闌兒道“是豆盧小娘子,嘻嘻…”看著闌兒那狡黠的笑,寧塵立刻明白對方來者不善,豆盧小娘子不就是豆盧安然嘛!武陽和她是青梅竹馬,想必極為熟悉,還是小心應付為好。寧塵想著,那幾騎中間的一匹小紅馬信馬上前往寧塵這邊來。

  待來人走近,寧塵瞧見其麵容,清秀端正,高挺的鼻,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身胡服勁裝英氣十足。一手勒著馬韁,一手輕搖紅穗馬鞭,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寧塵看這架勢應該無礙,便道“原來是安然妹妹,可不巧了!”

  “你少來,這次任憑你如何花言巧語也不行,本姑娘不吃你這套,說,為什麽要走?而且連個招呼都不打,哼!”一見寧塵開口,那閑適的表情立馬轉為嗔怒。而後是撒嬌還是真怒,寧塵也辨不出來。

  寧塵隻得好言解釋“這不是走得急嘛,昨日夜裏才決定的,想著回了太原再稍信給你。老祖宗沒讓人知道,我也不好大張旗鼓不是!不信你回去問世叔,他肯定也不知道”

  “哼!懶得和你理論,反正我就是生氣了,你得向我賠罪,得求我的原諒”,說完,馬上女子一個轉身,把手中的馬鞭丟給身後的一個胡服小廝,腳尖輕點,雙手一撐,輕身一縱,便穩穩的落在寧塵身旁的踏板上。隨即轉身道“你們跟著點,我有些話要和三郎說,可以出發了,邊走邊說”

  寧塵自是無法適應,站在那裏也不知該說什麽,安然卻一點不客氣,一掀車簾道“你們倆先去前車擠擠,我和三郎說說悄悄話,一會兒就好!”

  聞言,闌兒和憐兒就下車離去,連寧塵求救的眼神也全當沒看見。太沒良心了,虧得我那麽疼她們,寧塵一邊腹誹一邊無奈的隨著安然進得車去。

  見寧塵進來,還不待坐穩,安然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快給我講講,快快,給我講講!”

  “講什麽?”寧塵一臉疑惑的答。

  “當然是講你是怎樣把姚姐姐騙到手的?”

  “啊!我這…!”寧塵被她的口無遮攔驚呆了。

  還未消化,更加雷人的話語傳來“怎麽樣!我說姚姐姐的身子很舒服吧,對吧!你們行房時,她哭了吧?”

  寧塵無奈,要不怎麽說若夢,潼兒和安然是閨中密友,手帕交呢!都是大膽潑辣,說話同樣的口無遮攔,同樣的語不驚人死不休。寧塵隻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熱,但見麵前這嬌俏可愛的人兒的臉上絲毫沒有害羞窘迫,隻有好奇和濃濃的八卦味道。寧塵隻好強忍著道“這你得去問你的姚姐姐啊”

  “你這不是廢話嘛,姚姐姐可不知道我們之間是有賭注的,我一問,她不就什麽都知道了,我不就暴露了嘛,你還真是病傻了”

  “賭注?什麽賭注?哦~不是你說的嘛!病傻了,是我上次病好了有些事情想不起來了嘛!”瞧見安然臉上升起的質疑,寧塵又掩蓋的解釋道。

  “哦,我也聽我阿爺提起過,還以為你又要搞些亂七八糟的才找的借口,原來是真的啊!還有……那個…你生病我…我可不是不想來看你啊!是老祖宗也病了,阿爺讓我照顧枕席,不得空,最近剛剛好,這不是昨個兒送往城外下莊靜養去了,今早我才回城,才能碰上你的。”安然往寧塵這邊靠了靠解釋道,眼神裏是誠懇和歉疚。

  “無妨,我都知道,不會怪你的!你倒是好好說說賭注的事,我還真把這茬給忘了”寧塵溫和言。

  “不就是人家和你打了個賭,說你能不能把一向清高守禮的姚家姐姐弄到手嘛!賭注是你在桃花宴上當著所有人的麵給我洗腳”,安然委委屈屈的道。

  “什麽鬼賭注,看樣子是我贏了咯!那你的賭注是什麽啊!你隻說我的賭注不說你的賭注怕不是想賴賬吧!哈哈!”寧塵說完,看她那副既生氣又委屈樣子好不可愛,便更囂張起來,笑了兩聲。

  霍的抬起頭道“笑話!我豆盧安然是那種願賭不服輸的人嗎!不就是給你看嘛!有什麽大不了的”,說完她便去解自己的衣帶,寧塵見狀蒙了,連忙摁住她的手道“不是,什麽情況,看什麽!”

  安然似是看怪物般審視了寧塵一眼,把寧塵的手從她胸上的手上抖落道“風流浪蕩子還真變正人君子啦,鬼才信,快點看,隻許看不許摸”,說完,隻見衣物翻飛,寧塵轉過臉去,不知是本能的羞怯,還是德行所歸自覺。

  無論怎樣,他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豔福給弄蒙了。

  “好了,看吧!”,寧塵聽言轉過了臉,是那種不受控製的,自然而然的,被弄懵後的本能聽從。但是不是心理暗示,天知道!

  映入寧塵眼簾的是光滑的後頸,細膩勻稱的脊背,期間有重巒疊嶂,有奇峰險澗,有一顆古樹參天,不知其為何樹,樹生於險澗重峰之上,樹下有一人,持一劍,劍指古樹,枝斷葉落,遠看那樹更具神韻,湊近看斷枝處有新芽冒出。就在這時寧塵想湊近,細看那持劍之人,不料安然卻往後挪了一下,寧塵閃避不及撞了上去。

  “哼!也不許親!”安然大聲道。

  “哎呀!小點聲,誰要親你!”被這一攪擾,寧塵也不想細糾那持劍人了,這一副畫卷栩栩如生,似那山巒流水就在眼前,寧塵實在不敢想象這是出現在一個女子的背上的圖畫,這是紋身還是用什麽畫上去的?是誰畫的呢!竟然如此有神韻,讓人一見就有一種磅礴浩然的氣勢。

  寧塵還是忍不住伸出了自己那不安分的手。“都說了不許摸,還摸,哼,不給看了,”安然忽的轉過身來。

  她鼓起她那粉腮正欲說些什麽,又想起自己未著圍兜,連忙用手遮擋,一晃而過,寧塵並未看見。見寧塵直勾勾的盯著,她連忙抓起圍兜圍住,這時才見她那頗具英氣的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紅暈。嬌羞轉瞬即逝,迎麵而來的是狡黠的笑,然後聽得,“怎麽樣?好看嗎?姚姐姐和我誰更好看?”

  寧塵被這直擊靈魂的拷問,問得啞口無言,吞了吞口水訥訥言“這,這個,你好看…”一想這麽說也不對,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嘛,忙又補充道“都好看…哦不,忘了,不記得了”

  “好,現在你也瞧了,就得娶我了吧…”

  寧塵傻了,正待抗議,就聽得。

  “可惜,本娘子不願嫁,我要嫁的人要隻愛我一人,全心全意,什麽都聽我的,永遠都不能看別的女人一眼。你個浪蕩子,我才不要嫁給你…”

  寧塵想反駁,為自己正名,卻又聽得。

  “但是,你都瞧見了,這樣,我就吃大虧了,你說怎麽辦吧!”安然一邊穿著外裳一邊道,委屈的似要落下淚來。

  “這個,你說怎麽辦吧…”寧塵偏過頭道,他此刻終於知道武陽怎麽總是鬥不過眼前這個丫頭了,這是一個人精啊,換誰來也不管用,除非能比她還要沒臉沒皮。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委屈表情立馬消失,代替而來的是一副得意的神情,“好,加上你的不辭而別,你得答應我三件事,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還有這件事你馬上給我忘了,你什麽都沒看見,不然的話我就嫁給你,然後弄死你的那些女人。你知道這對於我來說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哼…”邊說邊往前俯身,說到最後,她那惡狠狠的臉已經湊到背頂車壁的寧塵麵前。

  寧塵閉目不言,似還在感受一瞬的溫熱,是唇舌,還是鼻尖,或是那咻咻氣息寧塵也不清楚。就聽的車外傳來“別想了,這個是送你的辭別禮物。祈願你一路安泰,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我會靜候來信”

  “嗯,我知道了。你也要喜樂安康”寧塵愣了片刻,大聲道。

  之後聽得一聲嬌喝“駕”,然後是一陣漸遠的馬蹄聲……

  一個賭局,一場婚姻,一生羈絆。寧塵不清楚這些意味著什麽,因為此刻他未經曆,未感同身受。也正是這個豪賭,又牽出多少風月,多少情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