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深院顯殺伐,秘辛和真聞
作者:夢寧羽      更新:2021-04-10 10:30      字數:3162
  天大亮時,憐兒就端來了盛滿溫水的銅盆,然後和月兒一起嫻熟的幫寧塵穿戴起來,剛開始穿古代的長衫,寧塵確實有些不習慣,總覺礙手礙腳的,最後索性就張開手臂,任由她們擺弄起來了。洗漱過後寧塵坐在高腳幾上,憐兒為寧塵梳發,從眼前的銅鏡中寧塵突然發現現在的自己並不是自己,或者說是換了一張臉。

  這張臉和以前的自己有七八分相似,但這張臉更白皙,皮膚更加緊致,五官也更加俊美了些,就好像自己的臉修飾過了一樣,也年輕了些,或者說更稚嫩了些,少了些許滄桑感,和煙酒之氣。難怪雨昔也變了,難怪雨昔看到自己時是那副神情。

  緊接著寧塵還發現自己似乎身子更單薄了些,由於蘇醒後被接二連三的變故所羈絆,這本應是最易發現的變化,卻一直不曾發現,如今閑暇下來時才覺察出。視力更好了,自己熟悉的視角改變了,傷疤沒了,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好似出廠設置了一般,尤其是一頭長發,雖然在鏡中看來飄逸俊美,完全一個翩翩家公子,但總覺得頭後有什麽東西墜著,好不習慣。寧塵覺得確實需要一個過程去適應這身體的變化,而且還要去適應沒有電子設備,沒有現代科技的單調生活,去適應這新的環境,新的時代,新的人。

  寧塵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經在想,現在的自己到底是誰呢,這具軀殼隻是自己的一個載體嗎?它的每一次觸碰,每一個痛楚,自己都能感覺的到,而且真切異常。這本不是一套原裝的靈魂與肉體的結合,但這種改裝似乎很成功,它們如今已密不可分,息息相關,沒有毫厘的偏差。

  寧塵漸漸陷入了這無邊無際的思緒裏,這時憐兒的一句話將寧塵拉了回來“奴發現阿郎醒來後不一樣了!”

  寧塵警惕的問“不一樣了?怎麽說?”

  憐兒往寧塵身上靠了靠,微微一笑一個酒窩兒格外可愛,然後不緊不慢的回答“阿郎的眼神變了。嗯……,變得更加深邃,有種,有種觸不到底的感覺,尤其是呆呆不言語的時候”

  “是嘛,那你覺得這種改變好嗎?”

  “說不上來,但是那種感覺很奇怪,總覺得阿郎多了些什麽,又像缺了些什麽,但和我們更親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感覺了。你們記著,無論何時,我眼裏的森然殺氣隻會對想要傷害我的人,想要傷害我身邊人的人。而那份親近才是留給你們的,留給這個世界善待我的人的”,說完,寧塵起身凝視著憐兒一笑,便往外走去……

  寧塵本以為憐兒發現了什麽,如今放下了懸著的心。憐兒是武陽的貼身奴婢,並且已經和武陽肌膚相親了,如今武陽的這個身份是萬萬不能放下的,那麽要扮演好這個身份,又將把她如何處置呢。就絕食殉情來看,如果處理不好,又將是一番牽腸悔歎。

  在享受著月兒端來的早餐的時候,小院裏迎來了第一位客人,不是鎖兒和安老,卻是二耶,一個留著長須的粗獷中年男人。他一轉進屏風就揮手示意,擯退了其他人,然後怒聲言道“既然你能夠起死回生,也該是你的造化,多說無益。你當清楚自己是我武家長房長子,當清楚自己什麽應該做,什麽不能做。無論之前你做過什麽,發生了什麽,都不會有人知道了。今後如何不用我多說,好自為之!”然後大袖一甩,憤憤然的快步離去了。

  寧塵聽得一頭霧水,難道說武陽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啊?不會是和潼兒的事被他知道了吧,應該是了。聽他的口氣似乎武陽和武王氏的死也應該和他,或者和這件事有關係。

  緊接著寧塵見到了鎖兒和安老,二人皆青衣短打,鎖兒帶著八角帽,微哈著腰,一臉媚笑,不出所料的猥瑣小跟班形象,安老卻是五大三粗,黑麵短虯,光著頭,還帶著一串油光蹭亮的佛珠,這形象實在出人意料。

  時至正午,在寧塵的善誘與威逼下,從月兒、憐兒、安老與鎖兒口中多少了解了些困惑自己的那兩個問題。

  首先,寧塵知道了武陽在她們的心中的形象,那是高大威猛,謙遜有禮,博學多才,剛正不阿的……所有的褒義詞都用上了。無奈,在寧塵的再三嚴明下,她們才婉轉的說了些真實的。從寧塵總結後的來看,武陽是一個,好吃懶做,遊手好閑,風流成性,沾花惹草,心浮氣躁,急功好利的人,唯一的可信的優點就是文采風流,七歲出“乘風巧琢天宮闕,踏浪窮逐九重天”,十二歲出“空山空寺空行客,情長情去情不知”。

  後,再三的逼問下,那些和武陽確定有關係的紅粉佳人有自家的潼兒、參知政事姚崇之女姚芯、洛陽風華樓的樂芙兒、至於說月兒、憐兒、鵲兒和闌兒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有關係的,府裏的那些丫鬟婢子們,天知道還有哪些被武陽怎樣過。

  至於有關係,而這些關係到了何種程度就不得而知了,隻知道樂芙兒是風華樓的清倌人,也是風華樓的媽媽紅姑最疼愛的養女,掌上明珠。而武陽不知因怎樣機緣,卻成了樂芙兒唯一的入幕之賓。至於姚芯,幾人更加不知詳情了。而這四個丫頭,寧塵現在隻知道憐兒與武陽是“坦裎相待”,問月兒時,她總是紅著臉支支吾吾,至於闌兒和鵲兒,據月兒說,有一次闌兒值夜時,月兒無意間聽到闌兒的哭聲,後來問起闌兒卻再不承認。

  混蛋,寧塵邊不著邊際的想著,心中暗罵著武陽。

  至於那個寧塵一直放不下的問題,武陽和王氏是怎麽死的。從她們四人的“口供”結合來看。是前日正午時,二耶和二娘去給老太公請安,路過武陽生母武王氏的院子,聽到裏麵有動靜,進去後發現武陽已然身死,緣由是二耶新招的近衛和王氏房裏的婢子苟且被王氏和武陽發現,近衛情急下失手殺了武陽。武王氏眼見兒子死在眼前傷心欲絕,便服毒自盡了。

  寧塵聽到這裏大概了解了情況,凶奴弑主,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寧塵便讓四人把武陽與王氏死後所有人的反應和都幹了些什麽,詳細的說出來,越詳細越好。

  首先是鎖兒自述了一遍自己,那真是哭天抹淚,那個傷心啊,寧塵實在聽不下去了便一腳把他踹走了。換了憐兒,那丫頭一想起武陽身死的情景,眼淚就從眼角悄悄劃落,看看,這才是真的傷心嘛,但想想自己醒來後回到房時看到的她,那張蒼白的臉,一點血色也沒有,想來是傷心欲絕,加上沒有進食的緣故,寧塵心裏一陣感動,雖然寧塵明知她傷心的是武陽。

  經過篩選與整理,寧塵了解道,當武陽和王氏死後,老太公初聞噩耗,險些暈了過去,最後長歎三聲,閉門不出,直到昨日正午才去靈堂。二耶呢,當場打死惡奴和那個婢子,然後一直陪在老太公身旁再未見人。二娘則直接下令仗斃王氏院裏的所有當差婢子,以及和惡奴同一批進府的家奴,然後又親自安排了武陽和王氏的喪事。

  寧塵聽了驚出了一身冷汗,這二娘子當真是個狠角色,看來這古代果真是命如草芥,說殺就殺,還是那麽多無辜的人。寧塵無法反對什麽,也不想批判什麽,這本就是這個時代賦予的東西,他無力改變,也懶得改變。但寧塵知道,如果是自己,自己定然無法下達這個命令的。

  細問這二娘,才得知原來武王氏生性淡泊,不喜俗物,幾乎不出府門,也很少出院子,所以內院的事務都是二娘子處理的。這樣說來也就能說得通了,要管好一個豪門大族的內院,沒有一點殺伐氣確實是不可行的。

  至於說潼兒,正如她所說,一直被關在房裏,哭鬧的很厲害。武陽那同父異母的妹妹若夢,在天後身邊不能隨便進出宮的,也未來得及送消息,因此至今未歸。二耶的養子武淩呢,在出事後回來過一趟,然後又回軍營去了。

  這樣說來好像並沒有什麽不妥,寧塵又問了還有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四人都搖搖頭。寧塵也不知哪裏有問題,但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這時鎖兒說“還有一件事,二娘子還吩咐人把去年歲犯了錯被罰去下莊的一個婢子也處死了”。

  “也是服侍過娘親的?”

  “嗯嗯,是的”

  早就已經離開了的人也被處死,這就有點說不通了,再回頭想想,一般侍衛很少能進入內院,而那個打死武陽的侍衛還是新招不久的,能進一兩次內院就不錯了,怎麽還能和王氏院裏的婢子有私情呢?又是怎麽大搖大擺的進王氏的院子,而且還選在大白天?寧塵越想越覺得有問題。

  而且二娘子的反應也太過激了些,看來想要解開這死亡之謎,就著落在二娘子和二耶的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