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憐母與子,可歎主與仆
作者:夢寧羽      更新:2021-04-10 10:30      字數:2971
  一度尷尬的氣氛是由一個機智的哈欠化解的,人群也動了起來,都向兩個人聚攏,麵對著兩個從棺材裏爬出來的人,大家竟沒人敢上前一步。寧塵發現前麵的兩個人,一個花白胡子,鶴發,卻精神矍鑠,旁邊一個麵龐白淨,微笑著,皺紋都堆在頰上,看起來詭異,陰森。

  陰森詭異的老頭開口了:“恭喜老太公,虛驚一場,大娘子,三郎能夠逢凶化吉,可喜可賀,雜家這就回宮,給太後送消息去”

  另一個老頭,笑答道:“多承林監吉言,害得您白跑一趟,真是過意不去,還望您在陛下、在太後麵前,稍作回斡”

  沒胡子的老頭笑得更加開心了,眼睛都勾了起來,笑答“那是自然,自然”

  然後大夥兒的目光都轉向了寧塵和身邊的美人,寧塵和雨昔隻木納的站在那裏,打量著眼前的人,思索著發生的一切,盛裝華服美人,紅裙女雨昔,北都大學樓頂,靈堂,這之間有什麽關係呢?

  一聲爆喝驚醒了寧塵,一個虯髯大漢站了出來,“你們母子好不知禮,太公,林監麵前還不行禮謝過”

  一道晴天霹靂劈了下來,母子,他剛剛說的是母子。說好的英雄救美呢!寧塵愣住了,雨昔愣住了,好似這空氣也愣住了。開什麽玩笑,母子,你耍我吧,不對,這是夢,一定是夢。周遭的吵鬧已和寧塵無關了,他隻一遍一遍的思索著夢與現實。

  何為夢,何為現實。寧塵覺得眼前的是夢。

  待到一聲輕輕的呼喚“阿郎”,寧塵方回過神來,是小丫頭的呼喚,此時,大堂裏的人越來越多,卻不見兩個老者和那個喝聲如雷的壯漢。寧塵和雨昔依舊傻站著,消化著眼前所見的一切,和剛剛所聞的。片刻,老者和壯漢回來了,他們仔細的打量著寧塵和雨昔,一堆小丫頭也圍著他們。然後就是問東問西,可是該如何回答,他們是誰?

  寧塵不知該如何開口,也不敢開口問,隻能嗯嗯啊啊的應付著。雨昔亦是如此。

  靜下心來,寧塵從他們的服飾,從周遭的環境,從靈堂上的靈幡牌匾上找到了線索。這是憑借著腦海裏印刻的部分雨昔的記憶,很明顯這是唐朝,是古代。穿越?死而複生的穿越?如果不是一個太真實的夢境,那隻有這樣一種解釋了。看到周圍殷切的目光,和一張張陌生的臉,寧塵突然意識到自己擁有的記憶,不但是自己的,還有雨昔的。卻沒有這個唐朝身體的任何記憶與痕跡,這該怎麽辦?

  一個靈光閃過,寧塵想到了失憶,這便是萬全之策,何況頭頂這傷還在痛,剛要開口,一個可能飄過腦海,死而複生本就荒誕,再來個失憶,該不會被懷疑是妖邪作祟吧?他可知曉古代人對靈異的愚信,難道要祈禱他們相信科學,況且雨昔怎麽辦,看起來她一點傷也沒有。

  寧塵的心慌亂了,牽動的他的傷陣陣作痛。他很快想到了一個字“拖”,於是寧塵用手扶著頭上的傷,做痛苦莫名狀,果然人們的詢問都停止了,隻聽得有人高叫道“快請醫士來”。寧塵適時用眼角去看雨昔,看到的是迷茫後的了然,然後是鬼魅的一笑,盡顯妖嬈。緊接著雨昔就像隨風而動的柳條兒,飄忽著倒在了一群丫頭的懷裏。

  當寧塵身邊恢複了平靜時已是暮時,從靈堂坐著牛車,搖搖晃晃到了一座大院,七拐八繞,前呼後擁,到了眼下的房間。期間沒能和雨昔單獨相處,甚至連說一句話的機會也沒有。而是眼看著她被抬著去了旁邊的一座院落。

  此時房間通明,人群已經散去,醫士也離開了。房間裏隻有三個人,兩個小丫頭,一個便是起先在靈堂開口的那個丫頭,另一個卻不曾見過,臉蛋清秀,下巴圓圓的,卻不肥膩。未施粉黛,卻清麗脫俗,臉色蒼白,配著這素白紗衣更顯蒼白,滿眼憔悴。光看臉蛋似十五六歲的樣子,但從高挺的酥胸,凹凸有致的胴體上看,又似乎是二十三四的樣子。

  寧塵急急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麽辦,這樣一直頭痛也不是辦法。最緊要的是先和雨昔碰一麵,商量商量。可眼下都不知雨昔在哪。想了想,似乎那個小小丫頭可以利用一下,心直口快,膽子大,一群男人都畏懼不敢靠近,她卻第一個上前詢問。

  這樣想著,寧塵便對另一個略顯成熟的丫頭說“你去雨,啊不,母親那瞧瞧,她醒了就來告訴我”

  “嗯,阿郎”,說完,那丫頭轉身便要離開,可剛邁出兩步又遲疑了。她轉過頭來言“阿郎……”兩字剛出口就語聲抽噎起來。

  “怎麽啦?”

  “阿郎不要再丟下我們了…,奴…奴…”說著,說著她哭泣得更加厲害,最後竟轉過頭跑開了。

  “她怎麽了?”

  “我們四人知道三郎出事之後,都可傷心了,尤其是憐兒姐姐,她一直躲起來哭,誰都不見。想來是剛剛見到三郎沒事太欣喜了吧”

  四個人,憐兒,寧塵仔細的聽著小丫頭的每一句話,再從中甄別出有用的信息,但這太慢了,寧塵似乎也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寧塵回過頭來盯著小丫頭,一盞茶的功夫,直把小丫頭盯得手足無措,呆呆地低下頭盯著腳尖,眼神飄來飄去。

  寧塵腦袋空空,此時最想知道的幾個問題,我是誰?我在哪?雨昔是誰?我怎麽死的?看來這些問題就隻能由眼前這個小丫頭解答了。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嗎”寧塵開口問道,平靜而低沉。

  咚的一聲,小丫頭跪在了床榻前的踏板上,驚慌失措答說“阿郎,阿郎我沒有出賣你,你的秘密我誰都沒有說,奴婢是不會出賣阿郎的,永遠都不會”

  奴婢、秘密,這兩點很重要。寧塵飛速的思索著。

  “你不會出賣我?什麽情況下都不會?”寧塵問。

  小丫頭答“絕對不會,我的人,我的命都是阿郎的,怎麽會出賣阿郎呢!”

  “那如果我問了你莫名其妙的東西,告訴你了不可置信的事,你也會聽我的?”

  小丫頭點點頭。

  “如果你發現我是瘋了,不再是你以前的阿郎了,你還聽我的?”

  小丫頭點點頭,呆呆的,甚是可愛。

  寧塵愣了愣,伸手扶起了小丫頭,讓她坐在了床邊。寧塵已經相信了小丫頭的保證,他雖然和這個丫頭相識不過半日,嚴格來說還不算相識,但她那天真無邪的臉,和那純粹澄明的眼神是最能令人信服的,尤其對於寧塵這樣感性的人來說。

  如果說,來到這個世界寧塵能夠相信的人有哪些,第一是雨昔,那眼前的小姑娘便是寧塵第二個開始信任的人了。

  果不其然,寧塵開口的第一句就直奔主題。

  “我是誰?”

  當寧塵問出“我是誰”時,小丫頭想也沒想就答道“你是我的阿郎”。寧塵白眼一翻,廢話嘛,想想這樣一句一句問下去還不得天都亮了。索性咬咬牙,言道“我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了”,小丫頭天真無邪的笑臉遲疑了一瞬,僵了一瞬,繼而是哇的一聲,放聲大哭,淚水連成線的往下淌,兩隻手左擦一下,右擦一下,轉眼間滿頰的淚漬。

  寧塵瞬間就慌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場麵。一個小妹妹被自己惹得哭的稀裏嘩啦,這對於一個隻有一個哥哥的寧塵來說是完全沒有的經曆。這般情況誰受的了,寧塵眼見眼前那嬌美小蘿莉哭成這樣,也手足無措起來,隻聽得小丫頭抽泣的說“阿…阿郎…是…是不是…忘……忘了我?”

  寧塵哪敢遲疑“怎麽可能,就算是什麽都忘記了,我也不能忘了你啊,你那麽可愛”寧塵說著就慌忙去拭小丫頭雙頰的淚。然後又是一瞬間的寧靜,一瞬間的遲疑,繼而是一個帶著淚漬的天真笑臉。寧塵被這種變臉驚呆了,他完全不敢想象一個人能從笑到哭,從哭到笑,做到這樣收放自如,天生的演員。

  變臉小達人拉住寧塵的臂膀,開心言說“我就知道阿郎不會忘了月兒,阿郎最疼月兒了”寧塵也笑了,不隻是笑小達人的單純可愛,更笑自己的老奸巨猾。

  “月兒,我撞到了頭,有些事情想不起來了,你能給我講講嘛?”寧塵懇切的問。

  “當然,阿郎想聽什麽”月兒開心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