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的反應沒有變化，還是低著就那麽頂過去。這一次對方明顯有了準備，直到雙方快要交匯的時候，才輕輕地一偏馬頭，錯開了頂牛。

  他手裏的長槍直直地對著斯諾克刺過來，斯諾克閃身躲開，就這樣相交的一瞬間，對方間斷的槍尖刺不到目標，立刻又橫打過來，槍刺一根線，橫掃一大片，他這樣的動作就是想要把這個騎在牛背上的男人掃下去。

  橫掃的槍再次被躲過後，牛馬之間已經錯開了很遠，雙方需要調整方向再戰。

  那頭大青牛是不聽話的，它不願意轉頭，斯諾克就隻能再次倒騎青牛的時候，幾個上次曾經見過他這樣坐姿的年輕人，臉色就變了。

  這幾個年輕人都認為，那個坐在青牛上的瘦弱男人，倒騎青牛的時候，一定會用了什麽樣的妖法，他的對手一定會丟下武器，倒下坐騎的。

  他們在隊伍裏麵激動地說著些什麽，然後就看見那個剛才還勇敢衝刺的男人，手裏的槍掉到草地上，人也慢慢地倒在草地上。

  這個剛才能夠力排眾議，從四十幾個人中間第一個站出來挑戰的人，憑的就是自己在草原上的名聲比在場的所有人都高，現在他倒下了。

  那幾個年輕人更加激動，不停地說些什麽，帶著四十幾個人一起擠上去查看的時候，這個男人的咽喉位置又是一個小洞，正在朝外麵不停地流得鮮血。

  剛才那個當裁判的人上前認真查看那個傷口後，宣布傷口是槍尖造成的，這不是妖法。雖然所有人都沒有看到那個騎在牛背上的男人是什麽時候刺出那一槍的。

  “牛魔王！”圍觀的一個男人說道。

  這群人中間，剛才就對出戰的勇士不服氣的人大有人在，他們立刻對著裁判要求，再比一場。

  斯諾克看著一群人在研究那個人的傷口，看他們激烈地辯論，看他們沒人理自己了。這才轉過身子，繼續朝著前麵走去，他要順著河流去遠方。

  奚夢蝶一直看著對麵那群人，她看清楚了斯諾克出手。看著他好笑地倒騎青牛，又看著他就那麽大方地背對著那四十幾個野蠻人。

  她就有些擔心了，突然開弓，連續兩箭，兩個從對麵衝出隊伍，揮舞著刀槍的年輕人立刻倒下馬。

  奚夢蝶催動白馬，來到那兩個倒下去的年輕人身邊，從馬背上俯**子，取出自己的兩枝箭，這才慢慢地朝著斯諾克追去。

  這個時候斯諾克又倒騎著青牛，不再轉身了。那兩個慢慢倒地的年輕人，這次已經是第二回見麵，看來他們不死心，不知道是為了名譽還是為了女人？現在他們徹底死心了，人死了，什麽心都沒有了。

  剛才那個裁判阻止了那些激動的人群，再次攔在斯諾的前麵，才說出幾句話，聽不明白的斯諾克點點頭，表示同意。

  裁判立刻揮了揮手，後麵那一大群人又跑到青牛前麵一段路，看來他們都知道了這頭牛是不走回頭路的。

  這次出陣的是一個同樣瘦削的中年人，鷹隼一樣的眼神盯著斯諾克手裏的那根棍子，他終於看見棍子的一頭是削尖了的，那應該就是槍尖，槍尖上的顏色明顯跟槍身不同，那是沾過血的緣故。

  現在他放心了，緊了緊自己的衣領，對這場決鬥他很有把握了。揮舞著手裏的長刀，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那塊紅色的綢緞再次狠狠地揮下。

  鷹隼一樣的男人立刻催馬繞場轉了半圈，然後放馬對著牛屁股衝殺過來。觀戰的人們目瞪口呆，他們大聲地吼叫起來，聽這些人的語氣，好像有兩種不同的聲音。應該是讚同與反對盡有。

  斯諾克站起來，轉過來，麵對著衝刺過來這個對手。對麵的刀光一閃而過，觀戰的人隻看見那個被稱為牛魔王的人，跳了一下，像鳥兒要飛向天空，立刻又被大地拉下來，穩穩地站在牛背上。

  騎在馬上的那個勇士立刻從馬上掉了下來，人們看見從他身上飄出幾片蝴蝶一樣的東西。觀戰的人群裏發出一陣哄笑聲，很多人對他這種不敢正麵衝殺，隻會背後使刀的勇士非常反感，認為這裏侮辱了草原上勇士的名聲，生命跟名譽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麽。

  勇士落地之後不再動彈，人們再次圍過去的時候，牛魔王正站在牛背上，離倒地的勇士不到十米，其餘人不敢靠近。

  這既是對一個決鬥中的勇士的尊重，也是為了不讓對方疑心將要群毆的表現。隻有裁判上前，把那名勇士的身體翻過來，人們這才發現，剛才他緊扣著的衣領裏麵，在頸上圍了一個嚴密的鐵條，像是一把還沒有開封的刀條，這就是他認為自己一定能夠戰勝的原因。

  衝鋒之前他就把咽喉保護得嚴實，當然不怕對手的必殺技了。

  他沒有想到的是，牛魔王那枝槍的力量這樣大，雖然沒有刺穿他的咽喉，但是也讓他昏迷倒地了。

  見到這個人不再起身，斯諾克不想再跟這些人糾纏，腳跺了跺牛背，想讓還在吃草的青牛加快些速度趕路。

  裁判再一次攔住了他，這一次他送上來剛才那兩個人的武器，還有六匹馬。四十幾個人的隊伍裏麵，有十幾人飛快地跑開，他們要把這個消息傳播出去，而且還希望能夠有厲害的勇士前來為草原爭光。

  那個暈倒的勇士在醒來後，從相熟的人那裏借了一匹馬，獨自離開，他的馬匹和武器全都被當做戰利品交給牛魔王了。

  其餘的那些人就跟在斯諾克三人的後麵，他們不靠近，不打擾。

  三個人走在前麵，後麵跟著一大群人，雙方離著二、三裏的距離。斯諾克他們休息的時候，對方才會靠近到五百米左右，這完全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前麵的人已經停下來的緣故。

  他們跟在身後的第一個早晨，奚夢蝶又要出去遛馬的時候，斯諾克把弓、箭、槍都讓她裝備好，這才揮揮手，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遠方，自己又靜靜地看著初升的朝陽。

  斯諾克最初的時候，還非常防備著後麵那群人會突然襲擊，兩天時間裏，後麵的人都隻是大方地跟著，並沒有試圖上前挑釁，也沒有故意前來接近。

  隻在中間有一次晚餐的時候，裁判單人獨騎，手裏身邊都沒帶著武器，在斯諾克的營地裏，蹭了一回飯。裁判說了許多話，不過斯諾克一句也沒有聽懂，奚夢蝶和喀拉朵陪在一邊。這個裁判眼神有些奇怪地看著喀拉朵跟所有都一樣坐在一起吃飯，神情中有些思考，近距離的看著奚夢蝶，他才明白為什麽那幾個年輕人會那麽的瘋狂。

  哆蒙是草原上非常公正的人，一天有四個年輕人找過來，請他做證，他們四個人願意每人用十五匹馬的代價，尋找一個能夠為他們報仇人的人。他們的兄弟——草原上的勇士西蒙被一個瘦弱的男人，可恥地用妖法給殺害了。

  現在他們隻要殺死那個瘦弱的男人，並且把仇人身邊的兩個柔弱的女人救回來，他們會照顧那兩個女人一生的，仇人的其它東西都歸為他們報仇的那個人所有，並且他們還會送上六十匹馬的。

  西蒙的名氣，哆蒙是聽到過的，這是一個在草原上才開始叫響的名字，沒想到這麽快就隕落了。

  哆蒙答應了四個年輕人的請求，並且通過自己的族人，把這個消息傳播出去。很快就有草原上的勇士前來，六十匹馬的報酬在草原上是非常大的一筆財富，這是所有人都願意冒險的原因，瘦弱的男人，柔弱的女人，殺死西蒙的男人，這三點也是吸引人們前來的原因。

  哆蒙第一次見到他們口中那個柔弱的女人時，就知道那個女人一定不是草原上的女人，那樣的女人也不屬於這個草原，他也明白了年輕人的心思，六十匹馬換這樣一個女人，年輕就是也拚啊！

  對那個瘦弱的男人，兄蒙知道他根本就聽不懂自己這些人說了些什麽，好像他也不關心這些。

  看著那個男人好像什麽也沒有做，就讓希瑞咽喉上出現了一個傷口的時候，哆蒙就知道這個男人如果願意留在草原上，他一定會是草原上最大的王。

  四個年輕人，如今剩下二個了。他們交付了來的馬匹已經在自己的馬群裏生長，死亡並不意味著委托的終結。消息傳開後，會有更多的勇士前來的，每一個跟在他們後麵的人都相信這一點，因此他們才不願意離去，他們要看看草原上那一個勇士能夠把這個外號叫做“牛魔王”的人殺死。

  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怎麽也不會跟牛魔王聯係起來，他對自己的兩個女人是那樣的溫柔，那個一看就是仆人的老婦人，竟然也能夠跟他們一樣坐在火堆邊吃飯，這是草原上從沒有過的。

  那個老婦人竟然還敢就那樣從陶罐裏給自己舀湯喝，而不是等主人吃完後才喝湯，在這裏的每一分鍾，都顛覆了哆蒙內心對這三個人的看法。

  他是前來通知牛魔王，明天下午的時候，會有勇士前來挑戰他。不知道這個年輕人聽懂沒有？

  他露出和善的笑容，禮貌地請自己吃魚，禮貌地把自己送出營地，也許跟他做朋友也是好的。

  哆蒙心裏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