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太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誰啊？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就你這幅德性，還想娶我家的囡囡，做夢去吧！”

  秦容：“……”

  不知道為什麽，唐蜜有點想笑。

  郭氏看不下去了，她拉住秦老太太的胳膊，竭力解釋：“他是您的孫子啊，他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您的確認錯人了。”

  秦老太太揮開她的手，特別生氣：“你跟他是一夥的，我不認識你們，你們別想誆我。”

  她將唐蜜的手抓得更緊了些：“我隻相信囡囡一個人說的話。”

  郭氏無計可施了。

  秦容也覺得頭疼得很，他預想過很多種見到秦老太太後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唯獨沒有料到秦老太太居然會是這種反應。

  這讓他怎麽辦？

  打不得罵不得，說理更是說不清。

  秦老太太緊緊抓著唐蜜的手，兩支渾濁的眼睛裏麵滿是慈愛：“囡囡啊，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唐蜜看著她，恍惚間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外婆。

  外婆一直都很疼她，可外婆後來因為腦腫瘤，整個人都變得癡癡傻傻，甚至還癱瘓在床，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

  外婆病逝的時候，整個人都被病痛折磨得行銷立骨，渾身隻剩下一把皮包骨頭。

  現在的秦老太太，跟她外婆生病時的模樣很相似，這讓唐蜜不由自主地心軟了。

  唐蜜放緩聲音：“我真的不是囡囡。”

  秦老太太立刻反駁：“不，你就是囡囡！”

  “可您剛才還說，您隻相信我說的話，現在我說自己不是囡囡，您怎麽就不信了？”

  秦老太太被她繞得頭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唐蜜故意露出失望之色：“算了，你不願相信我。”

  秦老太太連忙說道：“不，我相信你，你說什麽我都信。”

  “我說我不是囡囡，您信嗎？”

  秦老太太很想反駁，但是又怕她不高興，隻能委委屈屈地應道：“我信，你說什麽我都信。”

  旁邊的郭氏見狀，被驚得下巴都差點掉地上。

  她自打嫁進秦家，都沒見過秦老太太如此委屈的模樣，哪怕是老太太腦子糊塗了，也還是凶巴巴的。

  唐蜜笑了起來：“這樣才對嘛，您別站著了，坐下說話吧。”

  秦老太太乖乖地坐回到椅子裏，但手卻依舊抓著唐蜜不放，生怕自己一鬆手，她的囡囡就不見了。

  唐蜜覺得老太太這樣子還挺可憐的，聲音越發溫和。

  “您放開我吧，我不會走的。”

  秦老太太：“真的？”

  “我發誓，真的不走。”

  秦老太太這才小心翼翼地鬆開她，同時還往旁邊挪了挪：“囡囡也坐。”

  “我不坐，您坐著就行了，還有我不叫囡囡，我叫唐蜜，您可以叫我蜜娘。”

  秦老太太立刻站起身：“囡囡是不是嫌這把椅子小，坐著不舒服？我去給你搬把椅子過來。”

  唐蜜哪敢讓她去搬椅子？連忙拉住她：“您好生坐著，我自己去搬椅子。”

  沒等唐蜜動手，郭氏就眼疾手快地搬了兩把椅子過來，招呼唐蜜和秦容坐下。

  期間秦老太太一直盯著唐蜜，等唐蜜坐下後，秦老太太又往她在的方向挪了挪屁股，嘴裏問道：“囡囡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我不餓，還有我不叫囡囡。”

  “哦，”秦老太太看了眼坐在唐蜜身邊的男人，臉上的和藹之情立刻就消失不見，又變成了平日裏那個凶巴巴的老太太，“你是誰？幹嘛坐在我家囡囡的身邊？”

  唐蜜連忙解釋：“他是我相公，是您的孫兒，您都不記得嗎？”

  麵對自家的囡囡，秦老太太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又恢複和藹可親：“我家囡囡都嫁人了嗎？這個男人叫什麽名字，家住在哪裏，家裏有幾口人啊？”

  秦容：“……”

  唐蜜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對老太太說道：“他叫秦容，家裏五兄弟，上麵還有個爹，他們對我都很好，您就放心吧。”

  秦老太太：“他娘呢？”

  “不在了。”

  聽她們說起秦母，秦容的指尖動了動，目光也隨之冷淡了許多。

  秦老太太完全沒注意到孫子的異樣，笑眯眯地說道：“沒有婆婆好啊，上麵沒人給你立規矩，你的日子能鬆快許多。”

  秦容：“……”

  居然當著他的麵說他娘死得好，人性呢？！

  郭氏也是非常無語，當年她嫁進秦家的時候，秦老太太完全不是這麽說的。

  那時秦老太太給她立了許多規矩，每天晨昏定省不說，就連吃飯她都不能上桌，隻能躲在灶房裏麵一個人吃，家裏的重活兒全壓在她身上，她懷著身孕都不能休息。

  如今秦老太太居然能笑眯眯地對孫媳婦兒說沒有婆婆非常好？！

  這區別待遇未免也太明顯了！

  唐蜜顯然也覺得秦老太太的話有點過分，連忙轉移話題：“您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我不克，囡囡是渴了嗎？我這就給你倒茶啊。”

  秦老太太起身就要往外走，唐蜜連忙拉住她：“我不渴，您別忙活了。”

  “囡囡來了，怎麽可能連杯熱茶都沒有呢？”秦老太太扭頭瞪向郭氏，“你個懶婆娘，知道囡囡口渴，也不給她倒杯茶？！”

  郭氏：“……”

  您老這會兒終於想起我這個兒媳了？

  郭氏認命地起身去倒茶，唐蜜連忙站起來：“我不渴的，嬸嬸不用忙活了。”

  “沒事，隻要老太太能想起我們是誰，別說倒杯茶，就算讓我給她下跪磕頭，我都樂意!”

  唐蜜無言以對。

  秦老太太：“記得放茶葉！”

  郭氏一聽這話，差點就被氣笑了。

  茶葉是比油還精貴的東西，普通人家哪裏舍得買？以前秦老太太腦子還清醒的時候，曾下血本買了半斤茶葉，但秦老太太看得緊，除非家裏來了貴客，否則絕對不能碰那茶葉。

  如今那茶葉還剩下二兩多，都被鎖在秦老太太床頭的大櫃子裏，上麵還掛著一把大銅鎖。

  鑰匙隻有一把，就藏在秦老太太身上。

  郭氏沒想到秦老太太糊塗得連親兒子都不記得了，居然還記得家裏有二兩茶葉，要是被秦鎮山知道他連二兩茶葉都比不上，估計得傷心死。

  “娘，茶葉在您的櫃子裏，我沒有鑰匙，打不開櫃子。”

  秦老太太立刻摸下懷裏的鑰匙：“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屋裏拿茶葉。”

  郭氏連忙應下：“誒！”

  唐蜜看著秦老太太顫顫巍巍的樣子，連忙起身扶著她：“奶奶，我扶您進去吧？”

  秦老太太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花兒：“好啊好啊，我家囡囡最乖了！”

  …………

  哈哈，想不到吧？秦老太太是個很有趣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