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麵對一意孤行，已經乾綱獨斷的嬴政，縱然是頓弱也變得無奈，雖然他不認為對諸子百家出手，此刻是好時機。

  畢竟這樣做，與之前大秦帝國製定的國策背道而馳，等同於始皇帝自打自臉。

  隻是，帝命難為！

  嬴政詔令所出，前方就算是有刀山火海，他也義不容辭。

  有道是食君之俸祿，自當忠君之事，他是嬴政的臣，就當殫精竭慮的去為嬴政分憂解難，而不是去提出問題。

  問題當由君王提出，而臣子存在的意義，本就是用來解決各種疑難雜症，唯有如此，才能相得益彰。

  “請陛下放心，老臣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了解諸子百家的動向，以及他們背後謀劃的事。”

  這一刻，頓弱恭敬無比。

  他心裏清楚，自己就是始皇帝手中的一柄利劍，而這一次東巡歸來，始皇帝性格發生變化。

  一直以來，這柄劍藏於劍匣之中，如今這柄利劍，必將破天而出，大方光彩，向天下人釋放出獨屬於它的鋒芒。

  ……

  頓弱離去，嬴政負手而立，他在等鄭國與李斯等人。

  土地兼並一事，讓嬴政看到了大秦帝國這座巍巍大廈崩塌的可能。他更是清楚，這件事必須要提前下手。

  在尚未席卷全國的情況下，下重手，將暗中伸出來的手，全部剁掉。

  念頭轉動，嬴政驟然發現，這個帝國自己竟是如此的陌生，就像是當初自己從父親子楚手中接過權柄一樣。

  滿目望去，巍巍帝國，一片陌生。

  ……

  “臣鄭國李斯拜見陛下，陛下萬年，大秦萬年！”走進書房之中，李斯與鄭國肅然一躬，俯首下拜。

  “呼！”

  嬴政轉過身，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兩位愛卿，自行入座！”

  “諾。”

  彼此入座之後，李斯目光一凝：“不知陛下匆忙之間召集臣等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李斯是一個讓人省心的臣子，眼力勁兒不俗，他清楚始皇帝高高在上，不可能提前開口，於是連忙打破凝固的氣氛。

  “長城與直道一事，兩位愛卿準備的如何了？”

  長城的勞役休整一個月，進入直道工地，這是嬴政下達的第一道命令，也是他整肅大秦的開始。

  故而，見麵嬴政並未立即提及土地兼並一事，而是將話題扯在了長城與直道之上，畢竟任何事，都講究循序漸進。

  聞言，李斯眼底掠過一抹驚訝，他可是清楚，始皇帝曆來都是最穩的一個，一般政令下達，臣子不提，很少會提及。

  畢竟有黑冰台在手，有些事，根本瞞不過始皇帝的耳目。更何況，他們也沒有想過要隱瞞。

  一時間，李斯也無法摸清楚嬴政的想法，與鄭國對視一眼：“臣負責長城之上的勞役轉移，而治栗內史負責直道的路線勘察。”

  “這才剛剛商量好，正在各自的官署之中安排以及交代手底下的事，以及召集人手，便被陛下召了過來。”

  對於嬴政，李斯從來都是實話實說，雖然有時候實話難聽，卻不會得罪始皇帝，從而在朝堂之上穩如泰山。

  “嗯嗯。”

  微微頷首，對於兩個人分工明確，嬴政表示認可，這樣做，可以提升速度，嬴政更樂於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兩件事，對於大秦很重要，既然是暫時放棄了防禦，就必須要做好進攻的準備。”

  嬴政從來就不是一個熱衷於防禦的君主，在他看來，進攻便是最好的防守，大秦兼並戰爭告訴他，戰火一定要燃燒在敵人的土地上。

  之前打算修長城，是因為身體越來越弱，而且大秦境內牛鬼蛇神並不安分，他不認為扶蘇能夠鎮壓的住。

  從黑冰台傳來的情報上就可以知道，匈奴的實力在最近幾年開始增加，匈奴是一大禍患。

  若是有生之年不能鏟除，就必須要構建防禦工事，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

  但是，這一次天降流火，嬴政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發生了逆轉，他有信心率軍北上，犁庭掃穴。

  所以，修建直道遠比修建長城更重要。

  聽到嬴政如此的重視，鄭國連忙一拱手，道：“請陛下放心，若是長城之上的勞役全部參與其中，臣有信心在一年之內打通直道。”

  “嗯。”

  得到鄭國的保證，嬴政鬆了一口氣，直視著鄭國，道：“鄭國，你之前是大田令，如今更是治栗內史。”

  “黑冰台傳來消息，天地各大郡縣之中土地兼並嚴重，豪族，世族搶奪黔首的田地，對於此事你怎麽看？”

  聞言，鄭國臉上的輕鬆之色一下子消失不見，對於此事他自然是知曉一二，卻沒有想到嬴政也知道了。

  一念至此，鄭國朝著嬴政：“稟陛下，目下，山東國人百姓之中已經生出了一個新詞，也就那樣陛下所言的兼並。”

  “富豪大族吞噬民田，壯大己身，在一定程度之上削弱帝國，若是土地兼並放任自流，必成天下最大的禍端。”

  見到鄭國有清晰的認識，嬴政也是心下一鬆，畢竟君臣同心，這件事再難，也一定會解決。

  心中念頭萬千，嬴政：“民田流失，關於此事，你了解多少？”

  “陛下，天下雖然統一了數年，但是中原大地之上，關於秦法的推行本來就受到各地豪強世族的阻礙。”

  “山東郡縣之上的土地買賣已經風行數年，如今天下不知大秦推行何等的田法，以至於失去田地的黔首不敢說自己沒有田。”

  “同樣的，買田的豪族與世族則隱瞞不報，長此以往下去，必然會出問題。”

  ……

  說到這裏，鄭國神色一動，他清楚始皇帝沒有了解這件事的根由，一念至此，鄭國直言，道。

  “這件事的難處有兩個，一，秦法明確規定：無田之民為無業疲民，將會被罰為各種苦役刑徒，是以，失去田地的黔首不敢上報。”

  “其二，買田豪強與世族多報田產，必然會增加田賦，故而有所隱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