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默兩眼一瞪，緊急閉氣，想要吐出月讀丹。

  然而為時已晚，丹藥仿佛生出無數蜘蛛腳，趴著進入了赫默食道。

  “你在……已經，動了手腳的丹藥上，又，動了手腳！”赫默指著他，有苦難言。

  “是的。”

  “是什麽樣的手腳？裴笑宇，你真卑鄙！”赫默吞咽了兩下，隻覺冰涼來襲。

  “我怕你將月讀丹浪費了，於是將‘天棱蜘蛛’這味丹材與之調和，如何？”

  “卑鄙，無恥！”

  赫默那等吃癟，有氣無力，腳步雜亂的樣子，十分好笑。

  神殿裏沒有一個不笑他的，沒有人知道，他方才激起了多少次狼子野心？

  如今，神殿裏這些雍籍門人都將他一個紅蛇皮人，當成了笑話來看。

  “好！你們想用月讀丹壓製於我！我赫默偏不是那種軟弱可欺的！”

  赫默意識到月讀丹起效之前，他還有一段時間可以維持自我。

  於是，赫默決定趨使渾身瓷晶皮膚，拉滿殿雍籍高層來個玉石俱焚。

  不料，那些瓷晶皮膚剛剛彈出體表，就一塊塊像是失控似的，落在了地上。

  月讀丹起效了，寄生在紅蛇皮人身上，賜予其以太操控之力的管圓絛蟲，融化了。

  赫默直接變成了一具沒有皮膚的，血淋淋的肌腱素體。

  他的皮，碎成了一塊一塊。

  “啊！”

  赫默慘叫了起來。

  雍籍道君想起生命控製中樞，按了個上三角，隻見赫默立刻盤膝而坐。

  氣息節節提升的同時，碎塊狀的瓷晶皮膚，飛速貼到肌腱表麵，覆蓋貼合。

  人形還原的同時，赫默達到了一種天人合一的玄虛狀態，金丹更深一步得到補強。

  最終他長嘯一聲，將胸中濁氣一吐而淨，赫默緩緩地立了起來，“我不相信。”

  雍籍道君笑道：“赫默道友，有什麽不相信的？”

  “我不相信，會被誰強迫磕頭，這個舉動，對我們劍閣之人來說，比死還屈辱！”

  雍籍道君按了個倒三角，赫默拍了幾下膝蓋，仍沒能阻止一對膝蓋鏗然落地。

  “我不服，我不會磕頭的！”

  赫默不愧為劍閣挑選出的使長，骨頭還是挺硬的。

  雍籍道君又動了下手指，赫默磕頭的速度比他之前那位近侍，磕得還要響亮。

  畢竟，金丹高手要比築基期弟子，有力量得多。“我不服！”

  嘭。

  連續一番奪命叩首，雍籍道君終於在十次界限前，鬆開了下三角鍵，留他一命。

  赫默頑強地直起身，臉色木然，原本應該堅硬無比的瓷晶皮膚，卻開裂了。

  他整張臉像塊碎裂的鋼化玻璃，布滿雪花紋，大量鮮紅的血滲透而出。

  “很好，赫默道友你表情很好，但是，血流滿麵實在很煞風景。”

  “我赫默一心追隨梵天劍閣，雍籍道君，你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利用我的！”

  道君笑道：“赫默道友，你有任何值得利用之地嗎？”

  “當然。”赫默陰笑道，“劍閣派出的一萬名英雄，將踏破你這雍籍仙山！”

  道君手撐著頭，一副玩味表情道：“是嗎？”

  赫默突然獰笑不已，“他們，已經來了。”

  ……

  雍籍道君壽辰，仙山處於大慶大樂之中，沒有人會待在八藩陀龍塔中。

  大多都在仙山半腰參加歌舞儀仗，與靈獸和諧共舞，男女弟子像凡人那般嬉戲。

  突出於仙山外部的鋨鐵蓮台上，灑滿了點燃火樹銀花的靈符，金子一樣閃著光。

  忽然，靈符們燃燒了起來，鋨鐵蓮台光滑的鏡麵，倒映出立在上麵的人影。

  那是一萬名頭發火紅，身披瓷晶戰鎧的挺拔男女，各個背負雙劍，或腰挎佩劍。

  “這就是雍籍仙山嗎？”為首的男仙，眉毛散發著火焰顆粒，膝甲纏繞尖刺。

  “為何防衛如此薄弱？”為輔的另一位，是個紮紅色高把辮子的，清秀少年。

  清秀的臉孔，以通紅的蛇皮覆之，發散出一種玄奇、詭譎的氣息。

  “那是什麽？”為首男仙發現山腰處，有大量紫藤袍服人類，騎著靈龍穿梭。

  那貌似是一種遊戲，幾條靈龍上坐滿了雍籍門弟子，禦行道旁，還有女弟子歡呼。

  “像是龍舟遊戲，我曾在門派經典中讀到過，隻是，龍舟應當在水中。”

  “青玄，那是什麽？”男仙揚起眉毛，火焰顆粒隨之飄飛。

  他是說那群劃過去的妖嬈身影，女弟子儀仗伴隨著鍾鳴鼓瑟，於仙樂中展水袖以歌舞，投下陣陣靡靡之音。

  清秀少年仰頭觀望道：“龍光，那是雍籍門的女弟子，在跳舞。”

  “青玄，可曾看到赫默使長？”似乎這一萬人裏，隻有清秀少年懂得最多。

  “看是沒有看到，不過他此刻正在繞音神殿享受壽宴，比我們舒服多了。”

  叫龍光的男子，立馬變了臉色：“到底是掠奪此地重要？還是壽宴重要？”

  青玄道：“我這就與他溝通。”

  龍光見到一條靈龍從他頭頂飄過，各位禦龍舟而行的仙門健兒，撒下了紫藤花。

  恰巧有那麽一片兩片的飄了下來，龍光探手接住，怔怔地盯著那紫色小花。

  “不必，劍閣英雄掃蕩此地，用不了半炷香。不如先在慶典上玩一玩，再殺他們個措手不及。”龍光殘忍地笑了笑，讓掌心升起一團火焰，紫藤花喪失水分，枯萎成灰。

  龍光說罷，屈膝一躍，上了靈龍之身。

  其劍閣英雄強悍的體質，立刻使其成為禦龍賽舟的佼佼者。

  女弟子們見有梵天劍閣來使，參與龍舟賽，忍不住歡呼起來。

  既然是盟友，遠來為客，雍籍健兒們將靈龍韁繩交給龍光，更使他玩性大發。

  最終龍光取得了龍舟賽冠軍，得到了那條雍籍靈龍的所有權。

  雍籍靈龍姿態細長，喚作龍類，實則是一種由丹藥所化的器物之靈，實力寥寥。

  供雍籍仙山裝飾、禦乘所用，如今縈繞攀附著龍光，放在龍光手中十分嬌小。

  龍光沒有見過靈龍，也不知這東西由何處而生，隻覺得它渾身銀鱗，營養頗盛。

  於是，龍光在眾目睽睽下將靈龍一口咬斷，手中那截靈龍身軀頓時轉為半顆丹丸。

  他咀嚼了一下，感到此物香甜可口，於是準備將另一截靈龍也吃了。

  “咦？怎麽是顆丹藥？”

  那主持頒獎儀式的雍籍門長老，笑容可掬道：“這位道友食用的靈龍，是由敝派月讀丹所化，吃了，有益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