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多年過去，父皇龍馭賓天，李睿瀚登基，李睿淵受封肅王，李瞻被封福親王，當年打鬧的皇子們，也都長大成人，各自被封了爵位，再度踏足宮中，一切好像都沒過去多久，卻又好像已遙不可望。

  肅王來到李睿瀚的寢宮之前，周遭的氣氛已讓他感覺不妙。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高湛便將他迎了進去，神色悲傷道：“王爺，您勸勸陛下吧！”

  就在剛才，小太監去偏殿請肅王的時候，李睿瀚已悠悠醒來，禦醫委婉地表示，陛下最好是不要再如此高強度處理政務了。

  但李睿瀚哪會聽這些，揮手屏退禦醫，就要回去禦書房，之後，肅王便來了。

  見到李睿瀚的第一眼，肅王心中萬分震驚，他不敢相信，一向淡然的皇兄，會變成這副模樣。

  李睿瀚如今麵容十分消瘦，不用禦醫說，也能看出他的狀況不太好，即使經常見到李睿瀚的李弘文，都震驚於李睿瀚的變化，更何況多年未見的肅王？

  上次分別時，李睿瀚意氣風發，雄心壯誌，要將大乾治理好，再度相見，他卻是躺在床上，如同重病老人。

  李睿瀚抬眼看見了肅王，微微一笑道：“來了？弘文這小子，果然藏不住事。”

  肅王會上京，似乎李睿瀚早有所料。

  “你先下去吧。”李睿瀚揮了揮手，示意高湛離開，而後指了指方才禦醫坐的凳子，道：“先坐吧。”

  肅王坐在床邊，咬了咬牙，低聲道：“皇兄，何至於此？”

  “何至於此？”李睿瀚微笑道：“難不成你忘了，當年我們立下的誌願？”

  “從未敢忘！”肅王堅定道：“可那也不用皇兄如此亂來！”

  “這不是亂來，”李睿瀚搖了搖頭，道：“這是盡力而為。”

  .....

  肅王沉默了，他知道皇兄表麵看似淡然、和善，其實偏執起來，比誰都難勸。

  見肅王沉默，李睿瀚轉而道：“弘文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幫了朕不少忙。”

  肅王沒有說話，天下安定，和親生兄弟的性命，哪個更重要？天下安定了，兄弟卻沒了，是好是壞？

  李睿瀚微微一笑，繼而道：“說起來，這龍椅，本該是你的才對，若弘文是太子，那大乾...”

  “皇兄！”肅王低喝一聲，打斷李睿瀚的話，沉聲道：“此事是你我二人當年共同商定，皇兄何必再提？我誌不在皇位，皇兄也知曉。”

  是的，李睿瀚的皇位，是當年兄弟二人商議後做的決定，先皇駕崩之時，根本就沒留下遺詔！

  當時雖未立儲，但眾皇子中，隻有李睿瀚和肅王參與了朝政，這二人的生母又是皇後，就算沒有太子之名，朝臣和百姓也都知道，下一任大乾皇帝，將在兩人之中產生。

  彼時大皇子李睿瀚致力於發展國力和經濟，力求大乾穩步發展，而二皇子李睿淵領兵征戰，平洛山之亂，退南越之敵，戰功赫赫，先皇駕崩之時，無論在朝在野，都是李睿淵的呼聲更高。

  然而先皇駕崩當夜，李睿瀚與李睿淵在宮中長談一夜，第二天，宮中傳出遺詔，傳位於大皇子李睿瀚，次日，李睿瀚登基稱帝。

  雖然這遺詔宣布的時間晚了一些，但是由太監總管，先皇的貼身太監高湛所宣讀，上麵玉璽之印也有，李睿瀚的身份也正合適傳統，便無人提出異議。

  再後來，李睿淵受封肅王，連日離開京城，隻帶走兩萬黑麒軍，甚至新皇李睿瀚毫無表示，既未派人相送，更未另加賞賜，因此當時傳言，肅王與李睿瀚不和，將來終有一日，要兄弟相爭。

  但實際上，李睿瀚登基，坐鎮京城，肅王離開，坐鎮安陽府，是兩人共同商定好的。

  京城自然不用多說，整個大乾的權力中心，至關重要，而安陽府，在位置上，處於大乾的中心，無論向哪個方向出兵，都能很快趕到。

  這些年來，李睿瀚穩定朝局，肅王發展兵力，一切都在為將來的某一天做準備，如今，那一天快要到了。

  “嘿嘿，”李睿瀚偷笑一聲，一如當年在禁足時從懷中掏出那兩塊糕點一般。

  “朕知道你不想被囚於京城，可其實啊，朕也不想坐這龍椅，整日都被困在這皇宮之中，有何意趣？不過是大些的牢房罷了。”

  肅王麵色微愣，正要開口說話，李睿瀚又繼續道：“可是啊，這位置，終歸要有人來坐，這天下，朕隻敢信你，你不願，就隻能朕來了。”

  “好在，”李睿瀚沒有留給肅王開口的時間，繼續笑道：“你我都完成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以後的事，就交給以後的兄弟去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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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府之中，肅王妃將李弘文好一頓批評之後，心中的不滿才稍少了些。

  小月然在李弘文懷裏咯咯笑著，似乎李弘文在肅王妃麵前吃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李弘文捏了捏小月然的臉，佯裝生氣道：“笑笑笑，以後你被你婆家欺負，哥哥可不幫你！”

  小月然皺了皺可愛的瓊鼻，表示抗議。

  肅王妃想起什麽事來，將小月然抱過來道：“之前南越的使臣，還去過王府。”

  李弘文點頭道：“這件事孩兒知道，說起來，還是孩兒給他們指的路。”

  “你給他們指的路？”肅王妃奇怪道：“那時候你在京城，怎麽給他們指路？”

  “我在京城？”李弘文皺眉道：“在兩國大比之後，賀紫山他們還去過王府？”

  “南越的二皇子倒是沒去，”肅王妃道：“是那位南宮克去了，還提出要看小月然的吊墜。”

  小月然的吊墜李弘文有印象，上麵刻著“清月”二字，當初救回小月然的時候就有，李弘文猜測是小月然母親的遺物，也沒有去動，一直都帶在小月然身上。

  李弘文疑惑道：“南宮克要看那吊墜做什麽？“

  肅王妃搖了搖頭，道：“這娘就不知道了，當時是你父王與他談話。”

  李弘文點了點頭，心中雖疑惑，但他想，等父王回來，應該會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