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好手段，程某見識了！”

  城主府中，李弘文和程顯相對而坐，兩人中間的飯桌上擺著好酒好菜，方才那句話，是程顯說的。

  蔡韓文死了，他的城主府被“充公”，裏麵的一應物資，李弘文都笑納了，不過他沒打算中飽私囊，蔡韓文雖不窮，但這些財富還不至於蒙了李弘文的眼，他打算用蔡韓文的家產，繼續收買南越百姓的人心。

  當然了，在收買南越人之前，自己要先吃頓好的，於是便有了今夜這桌好酒好菜。

  隻是程顯身負重任，沒有喝酒，而是以茶代酒，敬了李弘文一杯。

  “嗬嗬，程將軍過獎了。”李弘文笑道：“隻是恰巧有人送上門讓我打板子罷了。”

  對李弘文的謙虛話語，程顯不置可否，他也知道，先前的城中百姓，必然會有試圖搗亂的人，但是如果換作他來處理，他自認手段沒辦法像李弘文這般幹淨利落。

  最讓程顯歎服的，是李弘文玩弄人心的手段，那劉捷等人，被李弘文耍的團團轉，明明是南越的細作，卻要拚命替李弘文辦事，最後還要死在自己人手上，甚至不用李弘文動手，死之前，還給李弘文留下一個寬容的名聲。

  歎服之餘，程顯也感到有些後怕，李弘文能夠來此，說明他深受陛下信任，而他，背後，他的父親，是掌握黑麒軍的肅王，振臂一呼，無數人追隨，如果李弘文趁著陛下的信任，用他的手段霍亂朝堂，那後果.....

  程顯不敢想，因為怎麽想，以肅王的威望，加上李弘文的手段，顛覆朝廷，不過轉眼之間，雖然無論怎麽顛覆，皇家還是姓李，但是那畢竟是大逆之舉，為人所不齒。

  程顯哪知道，李弘文隻是一條想要過快活日子的鹹魚，現在種種，都是無奈之舉，如果可以，他才懶得管這麽多事，舒舒服服地在家裏，老婆小妾熱炕頭，豈不美哉？

  隻是無奈，內有憂患，王家舊案未破，外有南越北涼虎視眈眈，李弘文想過快活日子，也過不舒坦呐！

  程顯麾下斥侯營的何正，同田寧一起走了進來，兩人對視一眼，田寧點了點頭，最後由何正開口道：“稟報將軍、世子，城門關閉之前，有一百二十七人離開鐸城，如今鐸城之中，剩餘的百姓已清點清楚，共剩九百七十四人！”

  李弘文點了點頭，不到一千人，這個數字也差不多了。

  李弘文笑道：“坐下吃點？何將軍這幾天累的夠嗆吧？田寧，你也一起，哦，去把石頭也喊來，那憨貨這兩天吃餅估計也沒吃飽。”

  何正有些猶豫，雖然這兩天探查的任務確實讓他累的夠嗆，但畢竟他是程顯手下的兵，程顯不開口，他哪敢坐下。

  反觀田寧，則直接跑出去，帶了石頭回來，在桌旁坐下，直接就吃了起來。

  程顯看了田寧和石頭一眼，隨後擺手道：“既然世子開口，那你就坐下吧，不得飲酒。”

  何正拱手道：“末將遵命！”然後也坐了下來。

  程顯看著狼吞虎咽的石頭，和毫不在意的李弘文，心中猜測，也不知這是李弘文收買人心的手段，還是他本性就如此，如果這就是他本來麵目的話，那倒是個不錯的世子。

  “另外一座城池如何了？”

  邊軍士兵，哪能常吃到這樣的飯菜，何正剛吃兩口菜，還沒來得及夾第三筷，李弘文又開口問話。

  何正放下筷子，腰身挺得筆直，道：“啟稟世子，荊城的南越百姓人口更少，共一千九百七十四人，目前我軍已將荊城控製，暫未有百姓作亂的情況！”

  李弘文點了點頭，何正的本職工作還是做的很細致的，如今鐸城的情況已定，另外那座荊城，照葫蘆畫瓢就行了。

  程顯看著李弘文若有所思的神色，開口問道：“此前聽世子說，在京城還有事務要處理，世子是在思慮那件事？”

  李弘文看向程顯，程顯猜的不錯，李弘文現在正在想王家舊案的細節，另一方麵，他也在想，他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汪懷山會有什麽動作。

  李弘文看了一眼何正，沒有說話。

  程顯當即會意，開口道：“何正是我的心腹，絕對信得過，世子但說無妨。”

  既然程顯這樣說，李弘文便不遮掩了，朝正在狼吞虎咽的石頭努了努嘴，道：“程將軍應當還不知道他是誰吧。”

  程顯搖了搖頭，李弘文從未說過，他當然不知，隻是看著石頭似有些麵熟，但他那顆光頭太惹眼，讓程顯想不起來他到底像誰。

  “石頭，”李弘文喚了石頭一聲。

  石頭抓著心愛的雞腿，狼吞虎咽，如同幾日沒吃過飯一樣，充耳未聞。

  感覺有些丟人，李弘文臉色微紅，咳嗽一聲，再度喚道：“石頭！”

  “啊，啊？”石頭這才回過神來，懵懵地看向李弘文。

  李弘文小酌一口，道：“告訴程將軍，你父親的名諱。”

  “哦！”石頭擦了擦滿是油光的嘴，抓向程顯道：“我爹是石馭。”

  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何正沒有反應，而片刻之後，程顯的眼睛卻陡然睜大，拍桌而起，看著石頭的長相，一張舊友的臉龐慢慢浮現，程顯驚聲道：“石馭？石將軍？！”

  石頭點了點頭，繼而接著吃飯。

  李弘文看著程顯的反應，暗自點頭，如果程顯不知道石頭的父親是誰，那王家的案子就不用和他說了。

  而程顯怎能不知石馭是誰，王武陽最信任的副將，他怎會不知道是誰！

  程長青之於王武陽和李睿淵，就像老師傅和徒弟，按輩分和年紀來說，王武陽、李睿淵、程顯三人，才是同輩人。

  三人之中，王武陽年紀最大，程顯最小，當年三人的來往也最密切，胡彪都認識石頭的父親，程顯又怎會不知！

  何正不認識石馭，王武陽出事的時候，程顯都還是個毛頭小子，更小的何正又怎會知道三人間的羈絆。

  程顯心中波瀾四起，震驚地看向李弘文，石馭的兒子，跟在李弘文的身邊，這意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