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的衙門很大，韓侍郎領著李弘文進了一處衙房，徑直走進最裏間的大堂。

  當下便有數人站起身，拱手道：“見過韓侍郎。”

  韓明指了指李弘文，介紹道：“這位想必你們都早有耳聞，陛下親命世子殿下上任度支衙，你等不可慢待。”

  說罷，他又指著兩名官員，向李弘文介紹道：“這位是陳郎中，這位是王員外郎。”

  兩人紛紛拱手行禮：“世子殿下……”

  郎中和員外郎的官職都不算高，當日胡彪與羅釗比刀，這兩人也未曾前去圍觀，因此李弘文大罵朝臣的時候，這兩人倒是避過了，因此現在對李弘文的態度也是真的客氣，而不是裝出來的。

  李弘文雖然是被封為員外郎，可就算作為他上級的陳郎中，也不敢真把自己當他的上級，畢竟人家身上還有個肅王府世子的身份，就算是尚書大人見了也要客氣說話。

  也無人要查看李弘文的委任狀和員外郎的官印，畢竟他被陛下親封員外郎這件事不止那日在含元殿上的人知道，而是全京城都清楚這事。

  話說回來，當時李睿瀚先提的，是封李弘文為郎中，在朝臣聯合反對之下，才降到員外郎，按這個邏輯，如果當時真的成了，那李弘文麵前的這位陳郎中，就不知是會升官還是被調到別處去。

  最起碼他是不會在現在的度支衙門做郎中了，見到李弘文，不知他心中是何感想。

  李弘文點頭算是回禮，韓明又道：“陳郎中，本官還有要事在身，李員外郎就交給你了。”

  陳郎中立刻道：“韓大人放心，下官會安排好世子殿下的。”

  度支衙中，五品的度支郎中是唯一的主官，接著便是從五品的度支員外郎，李弘文雖然名義上掌管一處衙門，但在這度支衙門，還是以度支郎中為首。

  陳郎中將李弘文帶到一處麵積頗大的廂房之中，這就是日後李弘文上衙的辦公處了。

  廂房之中，中間留著一片空地，其它三個方位用珠簾和屏風隔開，分了三個小間，中間那處麵積最大的便是陳郎中的，一左一右兩間，則是李弘文和另外那名王姓員外郎的。

  今天上衙門來其實就是報個到，並不會馬上就有什麽事情需要李弘文處理，而有些事，可能永遠也不會被交到李弘文手上。

  熟悉了辦公的地方之後，李弘文便離開了，陳郎中和王員外郎送他一直走到衙門外，之後兩人對視一眼。

  陳郎中道：“等他來上衙，你可要盯緊一些。”

  王員外郎點頭道：“大人放心，下官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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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汪止荃構陷肅王之案的第二次三司會審即將開始。

  隻不過這次不單單是審理汪止荃構陷肅王的案子了，還憑空生出來一件青州賤商與汪家下人合夥汙蔑汪止荃的案子。

  此案昨日已在京城傳開，當事人其中一名是當朝宰相的兒子，本身也是吏部侍郎，另一人則是分封一地的肅王爺，這是難得一遇的大事，事情傳開之後，今日前來圍觀的百姓就更多了，其中不乏有欽佩汪懷山的書生仕子，也有人在京城，但和楊家有生意往來的富商，堂外的百姓人擠人，案子的影響力再一步擴大。

  大多數百姓都認為汪止荃應當是被誣陷了，汪止荃不會無緣無故想著去招惹肅王，肅王府在安陽，和在京城的汪家沒有來往，更談不上衝突。

  而和楊家有往來的商人們則說，楊家一直是老老實實做生意的正經商人，不會參與這種事情，就算陷害了汪止荃，他們也沒什麽好處，生意不管在青州還是在京城，又不歸汪止荃管，雖然沒有點明，但這些商人話裏的意思就是汪止荃血口噴人，汙蔑楊世誠。

  支持汪止荃的和支持楊世誠的百姓們各執一詞，公堂上還沒升堂，堂外已經吵得不可開交，如果不是獨察院的差役攔著，恐怕現在兩邊都快打起來了。

  片刻之後，主持審案的四位大臣到了，端坐台上，魏空和曹真顯得很是輕鬆，今日基本上就能將案子定性了，那楊世誠一個普通的商人，哪能挨得住他們的逼供。

  雖然因為李弘文打了招呼，魏空昨天沒能對被關押在天牢的楊世誠下手，不過他並不著急，隻要案子還在他們手上，他們就有辦法慢慢讓楊世誠認罪，而且最好是在公堂上認罪，百姓見證之下，任何人都沒話說。

  四位主持審理的大臣坐下之後，汪止荃也被人押了上來。

  說是押上來其實不太妥當，汪止荃雙手背在身後，表情悠哉，一如散步般慢慢走到公堂上，負責押他的兩名差役就跟在他身後，說是押送還不如說是保鏢。

  台上的魏空首先道：“既然都到了，那邊開始吧，繼續審理此案。”

  曹真點頭表示同意，早點收工早點完事，這個過場走的太久，難免生事。

  “等等！”張成民又開口阻攔道。

  對於張成民此人，魏空和曹真是看他很不順眼的，處處跟他們對著幹，但是論官職，張成民並不比他們低，而且大理寺還是一個特殊的衙門，最關鍵的，是張成民還受陛下信任，這讓魏空和曹真拿他沒辦法。

  但是魏空和曹真並不氣惱，雖然他們拿張成民沒辦法，但是同樣的，張成民對他們顛倒黑白的舉動也沒有辦法，有本事，你張成民跟汪相鬥去。

  魏空略帶不耐煩地道：“張寺卿，又怎麽了？”

  張成民並不在意魏空不耐煩的語氣，正色道：“還有一人未到，此時不可審案！”

  “還有一人？”魏空左右望了一眼，曹真張成民就坐在他身邊，最沒有存在感的葉典也來了，還有誰沒到？

  曹真不悅道：“張寺卿，你不要無故拖延時間，我們四人都到了，還要等誰？”

  張成民也不看曹真，淡然道：“曹大人不要急著給汪止荃脫罪，還有誰，等等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