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周禦史的述說，汪懷山這才大體知道了汪止荃是被肅王抓了個正著，又或者說，他完全按照肅王的計劃掉進了陷阱裏。

  汪懷山微微扶額，這個兒子一次又一次地刷新汪懷山認為的智商下限。

  他是寫信給汪止荃，讓他查查青州有沒有什麽蹊蹺，若有，便抓住把柄，將事情鬧大。

  因為汪懷山覺得，肅王之前如此輕易地就交出兩萬黑麒軍的兵權，事有蹊蹺，誰知在汪止荃看來，居然成了汪懷山讓他想辦法給肅王府鬧些大事出來！

  若是真的鬧了些大事也便罷了，抓住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能給肅王造成什麽影響？到頭來，自己還鑽進了肅王設的陷阱裏。

  事到如今，再指責汪止荃也已經沒有用了，再怎麽說，那也是他的兒子，現在必須要見上汪止荃一麵，就算皇帝下了不準探視的旨意！

  周禦史沒有多留，將事情全盤告訴汪懷山後，便告辭了，他一個禦史，在這也幫不上什麽忙。

  不久後，朱五回來了。

  汪懷山直接開口問道：“如何，可查到我們的人關押在何處？可是刑部天牢？”

  朱五搖了搖頭，道：“我們的人被帶回城外的軍營了！”

  汪懷山皺了皺眉頭，居然被安置在了軍營中，這樣一來，想派人接觸都很難了！

  思忖片刻，汪懷山還是決定不急在這一時，雖然現在被關在軍營中，但提審的時候，不可能也在軍營中進行，必然要先提入大牢，屆時在想辦法不遲。

  汪懷山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朱五，沉聲道：“你親自去一趟大理寺，想辦法見到止荃，將此信交於他！”

  大理寺和刑部以及都察院不一樣，因為身份原因，在定案之前，汪止荃也不會像那些普通的囚犯一樣被關在監牢裏，而是會選一處院子軟禁起來，若是能見到，還是能說上不少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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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另一邊，李弘文在假黑麒軍的軍營，取了一套軍服，徐言等人，下午便要隨大軍開拔，前往洛山。

  鄧已和李弘文一起，回到了臨時駐紮的軍營，小郭的屍體停放在一處帳篷之中，望著躺在那，年紀和自己相差無幾的士兵，李弘文歎了口氣，將軍服交給了鄧已。

  替小郭換好了軍服，軍營中的一片空地，已經壘好了柴薪，小郭的屍體被放在上麵，眾人目視著，鄧已手拿火把，點燃了柴薪。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李弘文知道，衝擊驛站之事，絕對與汪家脫不開關係。

  驛站中，除了馬匹以及供應的糧草，並無財物，就算是山賊，也不會選擇驛站攻擊，劫朝廷運糧隊伍的聽說過，劫驛站的還真沒聽過。

  兩名禦史，在朝堂上隻不過是不起眼的小官，除了能說上兩句話，手上並無實權，更無背景或影響力，驛站中，隻有汪止荃，算是個目標。

  汪家攻擊驛站，還致黑麒軍折損一人，這般行徑，與前世的漢奸走狗，偽軍無異，更何況，黑麒軍還是肅王府的嫡係。

  若不查清真相，李弘文有何顏麵再受尊稱，一聲聲少帥代表的是黑麒軍士兵對他的尊敬，若連替他們報仇雪恨都做不到，還怎麽做他們的少帥。

  小郭的骨灰會先被送回青州，但是要不要交給他在豐州城的老母親，眾人還有些猶豫，田寧和鄧已，都請李弘文決斷。

  “先派人去豐州城看看，小郭母親的情況，”李弘文道：“日後她的一應生活用度，由肅王府負責，鄧已，你帶小郭回家吧。”

  鄧已咬著牙關，道：“少帥，恕卑職不能領命！”

  李弘文微微一愣，鄧已又道：“卑職要留在京城，等查清了真相，卑職要替小郭報仇！”

  黑麒軍就如同一個感情深厚的大家庭一般，鄧已和小郭的關係，李弘文也聽田寧說了，因此也沒有勉強，道：“那小郭的骨灰，便先留在這裏，待查清真相，再帶他歸鄉。”

  鄧已紅著眼睛道：“多謝少帥！”

  李弘文擺了擺手，道：“帶我去見見那被抓獲之人。”

  四兒此時雙手雙腳都被捆住，關押在一處帳篷之中，帳內有人隨時換崗，十二時辰不間斷地監視他，雖說咬舌不至於瞬間斃命，但也有可能因失血過多而死，大意不得。

  帳外兩名黑麒軍士兵守著，見到李弘文等人過來，高聲道：“少帥！”

  李弘文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徑直掀開簾布進入帳內，在田寧授意之下，負責監視四兒的那名士兵和李弘文見禮之後便退了出去，帳內隻剩下李弘文和田寧還有四兒。

  李弘文並不知道四兒的名字，此刻他也沒有興趣知道。

  田寧親自挪過一旁的椅子，李弘文也不矯情，施施然坐下。

  田寧又將躺在地上的四兒揪起，一腿踹在他的膝蓋，讓他跪在了李弘文麵前。

  李弘文冷眼看他，淡然道：“聽說你一個字也不肯說，原來汪家的狗，是不會叫的。”

  李弘文沒有問四兒是什麽人，也沒有問他們為何衝擊驛站，直接就認定了他是汪家的人。

  四兒先前見到李弘文進來，還不太當回事，但見李弘文一口便咬定了他是汪家的人，瞳孔驟然一縮。

  四兒沒有說話，李弘文卻不在意，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四兒原本真的沒打算說話，但是李弘文這話出口，他不得不說了，他可以不交代自己的身份，但若是李弘文上稟天聽，事情傳了出去，不在此間的人，可不知道他寧死不屈的死士精神，是默認的，還是他交代的，不是李弘文說了算？

  那時候，大人必然不會放過他的家人！

  被抓獲之後的四兒，第一次開口了。

  “什麽汪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嗬，”李弘文嘲諷一笑，道：“你若是無動於衷，也許我還會往別處想想，我剛提到汪家，你就急著開口了，豈不是欲蓋彌彰？”

  四兒睜大了眼睛看著李弘文，片刻之後，又移開目光，強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