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文一行人離開了胡府，經過剛才那一幕，胡彪的精氣神好像更足了，像是打了整整一桶雞血似的，大有將羅釗撕成碎片的氣勢。

  而官驛之中的羅釗，沒來由地打了個噴嚏，娘的，誰在罵他？

  “著涼了？”賀紫山聽見聲音，難得關心了羅釗一回，明天可就輪到羅釗上了，出乎他的意料，南越在李弘文手上折了兩局，現在事情有些失控，容不得羅釗出錯。

  “殿下放心，”羅釗拍著胸膛道：“不管是誰來，明日我擔保叫他好看！”

  程長青老了，李睿淵在青州，我羅釗還有什麽好怕的？羅釗心中如此想到。

  賀紫山點了點頭，道：“切莫小瞧了天下英雄，全力對待。”

  羅釗此時還不知道他要麵對的是一個怎樣的執著怪人，信心十足。

  “那邊可回信了？”賀紫山沒再管羅釗，轉頭問南宮克。

  南宮克搖搖頭：“暫無人來驛站報信。”

  賀紫山抬起頭，望向某個方向，隻要這件事談成了，也是他大功一件...

  ------------

  賀紫山的視線延伸而出的方向，是相府。

  此時已夜深人靜，汪止荃不在府裏，相府中的燈火也少了一些，隻有汪懷山的書房，四季常亮。

  朱五推開房門，進入書房之中，向前兩步，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錦盒，恭敬遞給汪懷山，道：“大人，宮中傳出此物。”

  汪懷山坐在書桌後，用毛筆勾勒著大乾的地圖，在與南越接壤的那一條邊線上，汪懷山著重畫了幾筆。

  似乎知道朱五呈上來的是什麽，又或是不關心那是什麽，汪懷山充耳未聞，一心專注自己手上的事，而朱五就那樣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一動不動。

  描出幾道行軍路線後，汪懷山將地圖拿起，眯著老眼，細細觀察著，良久之後，汪懷山自言自語道：“安陽...還是安陽...”

  朱五還以為汪懷山在和他說話，抬頭問道：“大人，安陽怎麽了？”

  汪懷山抬眼瞥了一眼朱五，眼神相接，朱五當即低下頭去，不敢再吭聲。

  汪懷山看了朱五許久，片刻之後，冷哼一聲，道：“呈上來吧。”

  朱五恭敬地將手上錦盒放在書桌上，繼而退後兩步，等候吩咐。

  王懷山取過錦盒，將其打開，一段被折起的花紋布條靜靜躺在盒中，正是賀紫山今日在宮中交與鄭偉的許諾密信。

  攤開布條，汪懷山仔細看起布條上的字跡，待看到賀紫山的私人印鑒之後，汪懷山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朱五在旁觀察著，不知汪懷山心中在想些什麽，待看見汪懷山將布條小心收起，重新裝進錦盒之後，朱五出身道：“大人，大公子明日便可到青州了。”

  可憐汪止荃，離了京城，出了相府，以為能做自己想做，卻不知道一舉一動皆在他人掌握之中。

  “嗯，”汪懷山隨意應了一聲，拿著錦盒，繞過屏風，去到了朱五視線所不及之處。

  片刻之後，汪懷山再從屏風中走出來之時，手上錦盒已消失不見，除了他自己，無人知道他將錦盒放在何處。

  “肅王的黑麒軍，可開拔回京了？”汪懷山沒問汪止荃的情況，而是問起了安陽的黑麒軍，是否已經與季橫率去的兩萬京城軍調換。

  “我們在安陽的眼線回報，安陽各城的城防營都已經換人了，都是些生麵孔，想必已完成換防，但是還未有大軍開拔的跡象，季橫這幾天經常出入肅王府，似乎沒有回京的意思。”朱五並未思考，也未猶豫，張口就說出了安陽的情況，可見汪懷山對安陽府的監視，是早就在進行的，一直都不曾斷過。

  沒有回京...汪懷山雙眼眯起，既然已經換防完成，季橫不盡快回京，還在青州停留做什麽？

  汪懷山吩咐道：“讓安陽府的人手往青州靠一靠，試試看能不能弄清楚季橫在青州的動向。”

  “是！”朱五拱手領命。

  汪懷山沉思片刻，現在能做的隻有這麽多了，雖然有人手在安陽，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有人手就可以知道的。

  季橫在青州停留不回，肅王世子被封員外郎，朝廷和南越打成平手....

  一件件已經發生的事情在汪懷山腦中浮現，他試著將這些事串聯起來。

  “準備好朝服。”思忖之後，汪懷山又開口道。

  朱五微微一愣，汪懷山稱病在家的這段時間，從未穿朝服，這句話的意思，是大人要重新上朝了。

  汪懷山又再拿起毛筆，在那幅地圖上，圈起了青州城。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明日開始，抱病多日的大乾宰相汪懷山，要重新走進含元殿，參與朝會了，不知屆時，朝堂又會起怎樣的風浪。

  --------------

  同是深夜，地點從相府的書房，換到了肅王府的書房。

  “王爺，這樣做，真的可行？”禁軍統領季橫，坐在肅王李睿淵的對麵，略有些擔心地問道。

  “無妨，”李睿淵擺擺手，道：“汪止荃明日便到青州，你趕在他到之前，帶兵離開。”

  兩人不知在商議著什麽，但季橫似乎有些不放心，道：“但是如果被人識破地話，王爺恐怕會...”

  肅王抬起手來，止住季橫的話，道：“不必擔心，沒有人會記得那麽多人的麵孔，我已與皇兄計議過，就如此去辦。”

  季橫見肅王主意已定，隻得點了點頭，拱手道：“那我便先回營整軍，明日卯時便從青州出發。”

  李睿淵點了點頭，道：“還有一個人，讓他跟隨大軍，一同上京。”

  “誰？”季橫疑惑問道，他以為所有的部署都已經決定下來了。

  “進來吧。”李睿淵喚了一聲，聲落之後，書房門被推開，走進一位身穿黑麒軍製式軍服的年輕人。

  年輕人麵色淡然，朝著季橫和李睿淵拱手見禮，李睿淵指著此人道：“今夜他隨你一同回營，明日隨大軍開拔。”

  季橫看著走進來的那人，兩眼帶著疑惑，他好像在哪見過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