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派使臣前來，如果真被胡彪砍死一個，那就跟宣戰差不多了...

  雖然大乾的武將們一個個血氣方剛，近來李弘文一首《滿江紅》還使得大軍上下戰意沸騰，兵部的招兵衙門門檻都快被踩爛了，但宣戰不是兒戲，上下一心，方能爭勝，草率行事，不過白給。

  聽見李弘文的強調，胡彪似是感覺有些遺憾，歎氣道：“可惜！好多年沒殺過南越番子了！”

  乾越兩國雖然邊境偶有摩擦，各自朝堂也將對方當做大敵，但總體上還是保持克製的，胡彪又是受封在京的將軍，沒有動手的機會，手癢難耐也是正常。

  信心十足是好事，但是自信變成自負就不好了，李弘文擔心胡彪過分自信，勸道：“胡將軍切莫輕敵，對方既然能跟著南越的二皇子來大乾，應當也不是泛泛之輩，還是謹慎些好。”

  陳伯聽見李弘文的話，明白他心中所想，在胡彪說話之前先開口了。

  陳伯笑道：“殿下不用擔心胡彪，隻是他性格如此罷了，到了戰場上，他比誰都認真專注。”

  “嘿嘿，”胡彪似乎被陳伯的話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撓頭道：“過獎了，過獎了！”

  那撓頭的模樣真是和李弘文身後的石頭如出一轍，隻不過一個是光頭，一個雖然散亂，但還是有頭發的。

  李弘文點了點頭，如此就好，這番比試，對李弘文來說，已不僅僅是關於兩國邊關的幾座城池，還事關王家之案。

  “石頭，來，”李弘文招手讓石頭上前，通過和胡彪的幾次接觸，再加上陳伯的態度，李弘文認定他是可以相信的，因此，李弘文決定再給他打一劑強心針。

  胡彪見了石頭，還挺高興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夥子，我看你很有前途，怎麽樣，要不要跟我老胡學刀法？學成了，混個小官不成問題！”

  石頭憨憨一笑，道：“嗬嗬，學沒問題，不過我已經當官了！”

  “已經當官了？”胡彪看著一身布衣，粗壯的胳膊還露在外麵的石頭，似是不相信他已經當官了。

  李弘文笑道：“忘了和胡將軍說了，石頭已經被父王任命為黑麒軍左都校尉，雖然不大，但確實也是個官了。”

  “哦？”胡彪眼睛一亮，手掌大力拍著石頭的胳膊，大笑道：“哈哈，那大家都是袍澤兄弟了，好！來，我教你幾招，好給元帥出力！”說完胡彪就要去拿刀來，現場指導。

  “等等！”李弘文喊住胡彪，他的話還沒說完。

  胡彪轉過頭來道：“少帥有何吩咐？”

  “其實，除了黑麒軍的官職，石頭還有一個身份。”李弘文看著胡彪，目不轉睛道。

  胡彪聞言疑惑道：“還有身份？什麽身份？”

  李弘文和石頭對視一眼，石頭抿著嘴，點了點頭。

  李弘文一字一句，認真道：“他是王家舊人，王武陽將軍身邊副將的兒子。”

  胡彪當即吃了一驚，看著石頭道：“你姓石，你是石馭的兒子？？”

  已多年沒聽人提起過父親名諱的石頭，神色有些悲傷，點頭道：“對，其實小時候，我就見過你。”

  “原來如此！”胡彪道：“那王家其他人呢？王將軍的兒子，我記得是叫王連明，他人呢？對了，王將軍還有個女兒，他們都在哪？”

  石頭張了張嘴，卻被李弘文攔住。

  李弘文打斷兩人的對話，道：“胡將軍且放心，王家眾人現在都在青州，有父親照顧他們。”

  聽聞有肅王照應，胡彪便放下心來，點了點頭，從前李睿淵的黑麒軍和王武陽麾下的軍隊關係是很好的，沒有戰事的時候，兩方經常聯合對練，打完的架，晚上一起在軍營裏大口吃肉，大聲吹牛。

  胡彪是李睿淵的副將，石頭的父親石馭則是王武陽的副將，兩人算是平級，誰也不讓誰，每次一方打完仗回來，都會和沒去的那個人吹牛，這次又斬了多少南越番子，殺了多少北涼胡人。

  李弘文道：“胡將軍，你應當也不相信王武陽將軍是真的禍亂軍中吧？”

  他相信，隻要是黑麒軍中人，是熟悉王武陽的人，都不會相信。

  不出所料，胡彪大聲道：“那是自然！王將軍是忠義之人！”

  李弘文正色道：“胡將軍，我可以告訴你，此次大比，事關能否為王家翻案，因此每一局都不容有失，萬萬不能大意！”

  胡彪點頭道：“少帥放心，我省得了！”

  李弘文點了點頭，卻發現陳伯在用眼神向自己示意。

  李弘文道：“陳伯，怎麽了？”

  “殿下且隨我來。”

  陳伯帶著李弘文走遠了一些，聲音不能被胡彪聽見。

  陳伯小聲道：“殿下可知，胡彪最聽誰的話？”

  最聽誰的話？李弘文結合種種，試探道：“父王的？”雖然有不敬的嫌疑，但是根據胡彪的表現，李弘文覺得，對胡彪來說，也許父王的命令比皇帝伯伯的更好使，沒見皇帝伯伯幾次訓斥，胡彪還是在含元殿上毆打命官...

  陳伯點頭道：“對，世子與其和胡彪說這些影響，倒不如這樣...”

  胡彪站在遠處，聽不見聲，不知陳總兵和少帥在說些什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地看向這邊。

  陳伯和李弘文輕聲耳語了幾句，李弘文麵色古怪道：“真的要這樣？”

  陳伯堅定地點了點頭，很是篤定他的方法有用。

  “咳，”李弘文轉過頭看了胡彪一眼，咳嗽一聲，清了清嗓，繼而麵色一板，氣勢一變，英眉微皺，雙手背在身後，大步朝胡彪走去。

  “胡彪聽令！”

  望著突然氣質大變的李弘文，胡彪虎目圓睜，聽見這句話，精神一震，身體中的血液流動似乎都變快了幾分，如同條件反射般瞬間在李弘文麵前單膝跪地，一臉肅容，拱手怒喝：“末將在！”

  學著肅王的氣質與語調的李弘文，沉聲道：“命你明日與南越羅釗對決，務必得勝，如若失利，軍法處置！”

  雖然李弘文不知道軍法是該怎麽處置，但好像陳伯說的辦法，還真的管用。

  李弘文的麵容本就與李睿淵有幾分相似，如今氣勢一凜，更是相像，恍惚間胡彪好似回到了當年隨李睿淵征戰沙場的時候。

  “末將胡彪，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