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零站在那兒，是在等一個武力高一點的人，和那兩個人相見，必須要做好保護意識。他雖然平常也有鍛煉，但是並沒有經常練武，體格尚且不錯，但是和常年征戰的將軍自然沒法比。

  不斷地和路過的其他人打招呼，王零終於等到了張燕。他和趙大，麴義兩人同行，算是山裏最大的一夥山頭了。

  “隨我去見見那兩人吧！還是我當小廝！”王零說道。

  張燕笑道：“就你這樣，誰會信呢？”

  他的自嘲，倒是引起了趙大和麴義的認同。

  “放心，刀筆小吏，誰會在意呢？”王零笑著看向其他二人，“一起去吧，人多些，顯得重視他們！”

  麴義略帶興奮：“這可是加班，要多付俸祿的！”

  “你缺錢嗎？”王零反問道。

  “缺是不缺，就是少些家當，那個墨家家具鋪的東西又很貴。”

  趙大點了點頭：“確實，定價是高了些！那老頭子說什麽，都是你定的價格，他們隻是賺一個勞工費！”

  “價格不是我定的，我對定價這種事，不怎麽關心，隻是這些稅確實高了些，不過都是充公的，又不是到我的口袋裏，你們怪我做什麽？”王零看著三人略有些不善的眼神。

  “你拿出來的新東西那麽多，哪家經得起這麽消耗啊！”趙大笑著說。

  王零不置可否，隻是加快了腳步。三人相視一笑，跟上了他的腳步。

  山下的迎客廳內，王柔和牽招已經等候多時了，他們兩人其實也沒有多少交情，偶爾王柔會問兩句他弟王澤在代郡的情況，但是牽招其實也不太了解，隻能默默搖頭回應。

  隨著屋外的說笑聲越來越近，王柔也整理了一下衣裝，準備應對之後的談判。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人，身著素色的長衫，他的懷裏揣著幾份文件，單手推開門，待趙大，張燕和麴義三人都走進來後才緩緩關上了門扉。年末正值寒冷，在這一開一合間，王柔就打了個哆嗦。

  年輕人正是王零，他從一旁的抽屜裏，取出備用的筆墨紙硯，放在談判桌前，他們是不用這些的，隻有王零要用，所以隻放了一份。

  耐心地研墨，試寫之後，王零將懷中的文件展開置於五人麵前，是這兩人的具體信息，而且是調查出的，還不是他們主動交代的。

  坐到一旁的位置上，王零眼神示意了一下趙大，他已經準備好了。這種麵試形式的談判，對王柔和牽招來說是第一次，他們看到王零要做記錄的事後便不再將注意力放在那邊，而是看向麵前的文件。

  “又是你們和我談？”王柔佯作鎮定地問道，沒有其他高層見他，讓他感覺頗為失望。但是他額頭上的皺紋出賣了他，他很想知道自己的家人有沒有受到這夥人的威脅。

  趙大首先回答，用平淡如水的表情緩緩開口：“能做決定的便是在座各位了！”

  “我要離開！”王柔的聲音透著急切。

  “我們不會攔你！但是你上山不就是要和我們談些要求麽？”麴義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推到王柔的麵前，“這是我們商討過後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你可以先看一看，有什麽疑問可以現在說出來。”

  王柔一臉懷疑地接過，手指無意間擦到未幹的墨跡：“你們剛寫的！”

  “這並不重要！”

  王柔的目光一列列掃過其中的內容，逐漸平靜了下來，他心裏不斷思忖著對策，良久之後才苦笑道：“在下知道了這些，恐怕就很難離開此地了吧！”

  “不然，你可以試圖去改變這些事，可以選擇和我們作對。”趙大說道。

  王柔將那張吸引眾人注意的紙折好，推了回去：“你們要對太原王氏動手，我隻能站在家族那邊，沒有任何選擇。抱歉，縱使你們對我們有恩，但這件事上，我不會相助你們。”

  “你可想好了？”

  王柔堅定地點了點頭。

  “也罷，那你就回去吧！你手裏的軍隊若是仍囤於雁門郡，糧食器械，一如往常供應。若是東去代郡，也可，但是不能南下。若是南下，那麽我們不會留手。”張燕伸手敲了敲桌案，王零拿出一份協議，交於兩人。

  王柔仔細看著那張名為雇傭協議的紙，裏麵的內容和當年在雁門郡第一次談判的相同，隻是更具體，包括駐紮的位置，和每月供應的物資量。

  “還有一個選擇，將你手中的所有兵馬全部交給我們，我們承諾若是晉陽城破，你這支，我們不會動！”麴義緩緩說道。

  王柔拒絕了，而是在那封雇傭協議上簽了字，他知道手裏的這支軍隊才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最大的籌碼，失去這些，他會被人隨意拿捏。

  趙大接過那封簽好了的協議，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並沒有將這個協議遞給身旁的麴義和張燕，而是遞給了王零。

  王零接下那個協議，然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印蓋上，對著王柔說道：“此事就此生效，明年春耕結束之前，你們兩萬三千人需進駐劇陽以東，屯田之器械用具，會一並安排好！”

  “現在你可以走了，外麵會有人引你離開。你有兩條路，一條往北至平城，一條往西至晉陽城，如何選擇，你自己決定！”

  王柔離開了，在最後時刻終於想明白了，那個為他們研墨的年輕人，才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牽招在整個過程期間一言不發，他並不是看不懂形勢，而是他沒有王柔那樣的籌碼，在家人被裹挾到山上之後，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能離開了。

  王零起身整理了文件將其封裝好後，對著牽招說道：“去吃飯吧，先吃頓好的，之後你有很長時間吃不到好東西了！”

  牽招皺了皺眉，沒有反對，身後的三個人密切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知道自己一動手肯定不會有好下場，隻好默默跟著。

  離開了會客院，王零對著門口等候的孫禮問了句：“他選擇了哪個方向？”

  “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