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說的話其實說到了王零的心坎上，王零最遺憾的是什麽，無能為力。所以並不是因為王零被激將而應下那個請求，而是王零自己的決定。

  不大的帳篷內坐滿了人，除了一開始滿倉帶的那些還有劉公帶過來的這些兵將。一開始這就是個局，王零走進那裏的時候心就在想。

  本來在上麵演講的滿倉看到王零進來後，灑然一笑：“換班的哨探抓緊時間，跟著我們到此的人抓緊休息，一旦有變立刻出發。”

  王零進入的動靜不算小，但大家都在滿倉發言後才望向他，這些人都是熟悉的麵孔，多在王零的課上學過些時日。

  “哈哈！你們倒是算到了我的頭上，有長進！”王零苦笑道。

  王零很自然地坐在了上麵：“讓我聽聽你們的計劃吧！”

  滿倉說道：“主要分兩部分，誘敵和潛入。主要是吸引敵軍主力出營，帶其防備薄弱，在讓一軍和潛入的士卒裏應外合救出眾人。”

  “你們都沒有意見？”王零問下麵的那些人。

  眾人麵麵相覷，不一會兒，一個人舉手站了起來：“有！我曾參與兩次夜襲匈奴大營，分兵的話，不管那一側都會有很高的風險，所以不如直接夜襲，殺掉首領，敵軍自潰。”

  “斬首行動嘛！也可以，但是以往兩次的經驗敵人全部屯於村莊之內。此次敵軍大營我們不清楚結構，區域與重心，隻怕很難了！但夜襲的話更能將雙方的優劣拉到同一水平，而這方麵我們有充足的訓練經驗，這個可以做備選。”王零簡單評價了一下。

  之後另一個人起來說：“敵人並不是一直抱團走的，所以我們可以等敵人派兵掠奪之時在路上伏擊，一次次削弱敵人的力量。”

  “好計策，但是他們會一次次提高警惕，而且到我們攻進大營時，估計漢人早已死絕了。”

  但這些並非沒有作用，王零將他們統籌了起來，待機而動，因為事情的發展總是不會按照計劃進行，隨機應變才是硬道理。

  然後第二天匈奴人就打了過來，完全出乎了眾人的意料，敵人從發現情況到派兵襲擊之間所需的時間太短了，這是遊牧民族的優勢，或者說走到哪兒搶到哪兒才是習慣。

  但此時他們已經不再畏懼，王零出於安全的考慮將劉公送回了河對岸。但孫禮卻留了下來，他的身高已經快接近王零了，拿著一把三尺劍緊跟著王零。這是他家裏人的意思，王零一個人的拒絕是不夠的。

  在接到敵軍襲來的消息是，敵人其實已經距離禹門口不足十裏。在裝備上從河對岸運過來的甲衣武器之後，此地的一千人靜等著敵人的突擊，另外八百人已經搶先進入了林中準備包後。

  來的騎兵並不多，隻有兩三百騎，但王零依舊沒有大意。所有人裝作慌亂的平民四處亂跑，但這是在調整陣型。對麵人未到，箭矢已到，騎射永遠是遊牧民族最擅長的。

  零散的箭矢並不是密集的箭雨，想要躲還是很輕鬆的。敵人足足放了三波箭矢，才緩緩騎馬接近。在走到五十步的距離時，拉開被掩藏的沙袋，一排排的臂弩同時發射，三波過後前麵的人都已經被射成了刺蝟。

  這是一個信號，大家衝了上去，將這些人碎屍萬斷，沒有什麽很特別的動作，就是單純的揮砍，每個人的死相都很慘，基本上沒有幾個留有全屍。

  這讓第一次上戰場的孫禮吐得一塌糊塗。“這隻是開始，如果受不了的話，可以先去河對岸，有船在等著。”王零對孫禮說。

  王零也看出了其實大家心裏都憋著一口氣，和王零自己一樣的鬱結之氣，而這種氣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釋放。

  這確實隻是開始，匈奴人往禹門口龍門渡又派了一波人，這次人馬有足足一千。這已經是很強的一股力量了，但此次的軍隊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陷阱，暗樁，三角釘，基本用上了全部的家底。

  這次並沒有在示弱，而是一場光明正大的埋伏。當那隊騎兵從西邊進入埋伏圈時，三角釘發揮了第一波作用，前麵的騎兵紛紛落馬，後麵的人緊接著就撞了上去，越過事故地點的兩側有著荊棘和陷阱。

  但這些造成的傷亡有限，隻能讓對手產生慌亂而已。但慌亂便是戰機，從旁邊樹林裏如同鬼魅一般出現的弩矢奪走了許多人的性命，待敵人將矛頭對向樹林時，另一側的幾支部隊如同刀子一樣插入敵軍內部，將敵軍分散成首尾不可相顧的幾支部隊，接著便是圍剿。此次的鎧甲多為上半身和頭盔，主要為了應付來自上方的攻擊，但是傷亡是在所難免的，敵人遠比想象中還要強悍。

  沒有多整理戰場，除了讓百餘名輕傷員將俘獲的馬匹和重傷員送到黃河岸邊外，其他的東西全部燒掉，整片森林化為灰燼。

  而其他士兵則很快尾隨那些逃走的匈奴騎兵找到了他們的大本營，東邊的大火在十數裏外都能看到升起的煙塵。但此地已經離事發地點四十餘裏，在拋棄了所有輜重隻攜帶刀弩的急行軍下，勉強到大本營時，匈奴人派的兵已經上路了，雙方擦肩而過，敵人人數太多，激起的動靜頗大。

  王零他們並沒有多休息，讓前麵早已至此的哨探扮作搶劫回來的騎兵騙開營門，而身後緊隨的眾人裝作俘虜。

  前麵的哨探嬉笑著和守門的貴族打招呼，或許下馬的時候下裝被其發現，那本來謙卑的狀態陡然一變，正要高呼。但我方的人更快，哨探注意到自己可能出問題，他及時補救，裝作摔倒的樣子撞到了守門人的懷裏，往上的短劍刺穿了他的喉結。其他人並沒有閑著，早已暗中瞄準好的幾十把弩同時發聲，那些匈奴人剛聽到聲音便已經死去。

  王零目睹了一切的發生，耳邊響起趙大給他說過的那句話：“知道我們為什麽被叫蛾賊嗎？飛蛾撲火，明知是毀滅卻奮不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