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來的很快，年前大破馬騰韓遂聯軍的樊稠卻僅僅因為和韓遂多說了幾句話，反被李傕猜忌，被設宴殺之，這還隻是開始。之前李傕和郭汜兩人關係尚好，雖然利益之間偶有衝突，但還是能坐到一起喝酒。但是兩人關係卻因郭汜之妻的挑撥而降入冰點，之後便開始互相攻伐。

  就在這時，王零他們才化整為零潛入了這個混亂的地方。家眷自然都留在了龍門山上，劉公也沒有隨行，因為身體不好。

  王零此時身邊隻留了雷恩一個人，麻衣套在外層讓王零渾身顯得非常臃腫，但王零並不在意，此時正值倒春寒，天氣比剛入春還要冷。

  將揣著的手從袖子裏抽出，輕輕敲了敲門。此處是長安城內的一個貧困戶，本來的人家早就逃離，現在是其中一個據點。像這種空房子，長安城內比比皆是，大都是逃難的人所棄置。這倒方便了山裏，不用花多少預算就能借用。

  來開門的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當然這些都是偽裝。佝僂的身軀湊近王零的臉仔細看了看，王零不喜歡有人這麽看著他，從袖子裏拿了一張木牌遞給了他。然後那個老人叫了一聲王零聽不懂的方言，欣喜地將兩人迎了進去。

  在關好大門後，那個佝僂的身體倏然挺直，比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王零和雷恩簡單地回了一個禮後才開始審視這小小的院子。

  在靠牆頭處放著幾個大缸，裏麵裝滿了水，在其對角處有人從中走出還提著褲子的明顯是廁所。然後就是一個不大的屋子，裏麵都是簡單的床鋪，至於吃飯的地方都是在外麵。

  每個據點都有專門的人負責檢查身份，王零自然也不例外。屋子內隻有靠窗處有一張桌子，一個識字的人仔細對比了一下那張木牌的暗號，問了幾個問題，就讓王零住下了，作為一名普通的間諜。

  這都是王零自己安排的，有權力還是好一些，可以給自己安排各種身份。不像身邊的那些人，隻能服從安排。

  這樣一個據點內包含王零二人在內住了二十人，是兩班倒的情況。現在白日屋內酣睡的九人就是上夜班的，王零和雷恩被分在了白日的班上，一個小隊長樣子的人給他們解釋了一下大概需要做的事。

  王零會寫字，所以活要輕鬆一點，除了負責守家之外還要負責記錄他人收集來的消息。雷恩由於是新來的，也是要從最基礎做起，在老人的幫助下要先監視這個據點的周圍再向其他地方擴展。

  雷恩想要拒絕這個差事，但王零用眼神製止了他，這並不能逃過這個老兵的視野：“抱怨也沒用，來了就踏實幹。雖然危險是危險了點，但是活輕，而且收入也高，幹不到一年，我家幾個孩子的學費就夠了。不過你們來的不是時候，我們在這裏也留不了多久了？”

  “為何？”王零假裝吃驚地問。

  “你們這是第幾批了，我算算啊！第十三批了，年前這裏還隻有四個人，但到了年後每五天就來兩個人。若不是西涼軍查的緊，我早就換一個更大的據點了。人數增加了五倍，我大致算了算，來這裏的兄弟都夠千人了，那麽要動手的也就是最近了！”隊長說完拿出一份小餅幹小口吃了起來，吃到一半又裝好收起來。

  王零看他表情很不舒服，將水壺遞給他問道：“是不好吃嗎？”

  “怎麽會！我家那幾個小子可愛吃這個了，但是我在這兒已經吃了一年多了！再香甜，此時在我口中也無味了！”

  隊長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你們此次來也帶了新做的餅幹吧，那些放久了的餅幹軟糯糯的不好吃。”

  王零從包裏拿出一包餅幹遞給了隊長，隊長卻搖搖頭拒絕了：“這是你的食物，是危難之下救命的，你收好。”

  王零絲毫不在意，將其拆開後，大方地給了隊長一些，然後自顧自地吃了起來。餅幹其實並不香甜，用的也是飴糖，和蔗糖的甜度根本不在一個維度。

  隊長的眼神很尖，在看到王零包中兩個用絹布縫製的荷包時，笑著打趣道：“沒想到你這小子看起來年紀不大，倒享起了齊人之福。”

  “不過我也理解，山裏本來就男子少，女子多，現在每家的男娃都搶手的不得了，特別是當兵的和在公務院上班的男娃。要不是我家那母老虎，我也……”談及妻子隊長便止口不言。

  王零看的出他是想家了，開口安慰道：“你不是說待不了多久了，那回去之後就可以和家人團聚了。”

  隊長卻摸了摸王零的頭笑道：“哪有那麽容易，我隻是死的不想離家太遠？不過也好，山上那叫撫什麽金也不少。”

  “撫恤金！”王零補充道。

  “對對，就叫那個名字。你們這些年輕人懂得都要多一點。”隊長笑著拍了拍王零的身體。王零看的到他眼神裏的落寞，不過轉而眼角就又翹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

  王零並不清楚他為什麽會心存死誌，有些話以他現在的身份也問不出口，例如想當兵還是想做民這樣的。隊長對他們還算不錯，每日兩餐，做的都頗多，每日還有地窖裏藏的菘，也就是白菜來改善口味。

  晚上睡覺才是痛苦，十人大臥鋪，雖然王零有一個牆角的好地方，但還是讓他頗為不習慣。長時間地走路，再加上不喜歡洗腳，讓整個屋內都彌漫著臭味。打鼾聲也是此起彼伏，讓王零整整兩日沒有睡好覺。

  好在這種情況沒幾天就結束了，李傕軍中的密探傳來了最緊急的消息，李傕想要把皇帝劉協“請”到自己的軍營中。於是計劃要提前開展，隊長連續出去了幾次，才帶回了具體的安排。

  全部整理東西，此次之後離開此地，不管成敗與否。夜裏皇宮會失火，這是李傕的安排，為的就是讓劉協移駕，當然若是李傕不放這火，自己這方也有人會去做這件事。一旦看守武庫的人有異動，就會全部動手，各司其職，嚴格監視武庫周邊道路的情況，然後會有五個隊伍共計一百人進入皇家武庫進行搜尋，時限為一刻。而王零所在的這個隊伍自然也包括在了進武庫的那些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