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完春節，正月四日，立春之時，一個車隊悄悄地離開了天河山。偌大的劉府隻剩劉言錫一家留著看家，本來劉言錫也想同去，但趙大百般懇求之下才留下，現在山裏的事還需要這個大管家過目。

  為其護衛的軍隊早在半月前就派了出去，比隨行更重要的是保證沿途道路的安全。走出山上修建地道路後，路就變的難走了一些，改良的後的馬車雖沒有好的避震措施，但也足夠舒適。

  每日的行程安排也剛滿百裏，數著沿途經過的龍門客棧的數量便知到了何處。十裏一棧，或成於山下，或建於河邊，但更多的還是處在荒無人煙之地。第一日到的比計劃的早，因為一部分的路好，所以速度不免快了點。

  滿倉也在那裏等候多時，前路的各個客棧他都去視察了一遍，為後來的路程掃除任何威脅。當然本來便辦作平凡人家的一眾隊伍，也不會被有心人窺視，隻有一些不起眼的賊寇罷了。

  或許幾年山間平靜的生活讓劉公忘卻了這個亂世，沿途的所見所知讓本來積極的他一路無言。“路有凍死骨”這句話所言非虛，山內努力了這幾年也無法阻止這種事發生。但是親眼所見與耳聞還是有很大的差別，凍死的死狀還算稍好一些，這仍也讓劉公很難接受。

  十日後，車隊才到達了龍門山，沿途隻有這裏還有些生活的氣息。而對他們的到來，張桑做足了準備，沒有多少人來接，車隊輕車熟路地上了山，緊隨其後的就是兵卒。

  龍門山上的士兵已經增加到了兩千五，占了天河山常備軍的一半，這是未包括張燕手下的數據。這麽多士兵的進駐自然逃不過眾目睽睽，山下的郝勇注意到之後，連忙上山詢問。

  此時張桑還在給眾人安排住所，沒空理這個被害妄想症。而在值班的林蔚又與他特別不對付，郝勇隻能等。

  這裏的條件比不上山裏，大部分設施都很陳舊，而且木質的房屋很容易受潮，所以王零到這裏第一天便動起了建房子的想法。這些情況事先都有料到，所以很容易處理。

  劉言錫不在，所以一切事都交到了王零手裏，王零隻好放棄逗弄兩個乖女兒去安排眾人。張桑則帶著劉公和孫禮來到了龍門山上的議事廳處，這個大廳已經修繕了好幾次，擴大了空間。與天河山最大的不同就是此地是軍管，所以一切顯得更簡潔，更高效。

  他們自然也見到了在議事廳外等候的郝勇。

  郝勇自然也看到了他們，連忙整理了一下衣物，躬身施禮，盡量讓自己裝的不像一個土包子。麵前的幾位，雖然未穿錦衣玉袍，但是凡衣並不能掩蓋其氣質，不管是年齡尚小的孫禮，還是已經年近七旬的劉惠。

  張桑在簡單地回禮之後說：“有什麽事，進去再說吧！”

  郝勇挺直身子，看著進入的三人，猶豫了兩秒就跟了上去。

  正在辦事的眾人見到幾人都簡單打了招呼後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中，此地最多的事還是甄別來自長安的各種消息，然後提煉後匯報上去。

  看著本來緊跟他的孫禮已經偷偷跑開，裝作若無其事地去靠近林蔚，劉公也隻能苦笑著將注意力轉移到郝勇問的問題上。

  “你們派兵來此，又有什麽企圖？”郝勇直言不諱。

  這個問題倒讓張桑笑了起來：“你覺得我們能有什麽企圖？”

  郝勇不知道怎麽回答，因為不管做什麽都與他無關，勤王也好，參與那場權力之爭也罷，都不是他這種小人物所能染指的。

  “不必擔心，我們做什麽不會將你們牽扯其中。”劉公倒是安慰了郝勇一番。

  與往常一樣，郝勇總是上山問幾個問題，然後得到一堆讓他不知所雲的答案然後失魂落魄的下山。

  “他總是這樣，心懷一切，但是卻無力改變一切。”張桑看著離開的郝勇做了這個評價。

  “也就是有德無才吧，和趙平還是挺像的！”劉公感慨地說。

  張桑點頭稱是：“嗯，趙二也說過，他和他兄長很像。”

  “長安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劉公看不到郝勇後問了另一個問題。

  張桑早有準備，拿出一大份竹簡，邊傳遞邊介紹：“現在城內還是那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各擁兵自重，掌控朝政。但最近三人的矛盾越來越深，經常由各種理由大打出手。”

  劉公手持著竹簡細細看著：“那你們的建議呢？”

  “等，雖然長安現在很亂了，但是還不夠亂，必須等到那三個手持兵權之人無暇他顧。他們現在的趨勢不出數月一定會打起來，而那時才是我們的機會。用子餘的話說，我們這裏的兩千人投到長安這個旋渦之中可能連個浪花都沒有。”張桑說。

  “路線都打探好了嗎？”

  “嗯，武庫四周現在布滿了我們的人，路線他們也已經試過好幾次，但還沒有試過潛入。”張桑又拿出了一張麻布，上麵有墨簡單勾畫的幾個圖案。

  “萬事具備便可，我們來此也在等著這一天。”

  “隻是，若是單純為了此事，隻需我們便可，你們不用親自來這裏。”張桑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慮。

  “這你要問你的主公了。”劉公笑著答道。

  帶出張角頭顱這件事，雖然很重要但是完全不需要這麽大的陣仗。武庫的看守是很嚴密的，但是隻要摸透所有的布置，用意外去牽製部分的人力，那麽無論是搶奪還是偷竊都不算難。

  正常情況下絕對不會有這個機會，但是這是長安城，被這些人搞得破敗不堪的長安城，他們爭權奪利還覺不足怎麽會花心思去排除探子。舉個例子，袁紹的鄴城也有山上派下去的間諜，但人數也就二十人左右，但整個長安城，王零往這裏派入的人不下兩百。派了這麽多人，自然不是單單為了張角的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