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份上，林蔚也知道他們的想法，他們從來沒把這裏的這些人當做自己人，雖然足夠慷慨地幫助了這些人。她也隻能歎了一口氣，作為現在山上公認的趙大之妹，她能拿到的東西自然更多。且不管山上的生活條件，單單紙質的書本讓她在山上的學堂裏相比他人更有效地學習，再加上她本身就聰穎好學，所以半年時間，她就學完了女子學堂裏的內容，成功入選速成班。速成班主要是為了在一月之內培養出可用之人，所以這裏相對於學堂重應用而非理論，重手段而非計劃，而且每天的課程都是滿滿的，王零唐雨他們輪番上陣，有不少人在這麽密集的課程麵前都吃不消，但林蔚堅持了下來，是在孫禮課後的私人輔導之下。最後一個月的實習成績，林蔚表現的還算不錯，獲得了這次外派的機會，當然她是不會承認是因為趙大帶回來那個女人的原因。

  在龍門山的工作並不多，陳銘在時完全將內外兩部分的工作分開，山下那些人還是讓郝勇在管，就和林蔚在此地時的那個位置一樣，隻是人數多少而已。林蔚在此地主要接過了陳銘的職責，負責監察記錄此地眾人的行事和糧食物資的消耗，是一個很重要的位置，她也非常上心，盡管她此時還未成年。

  天氣逐漸轉冷，前些天還降了一次雪，但從那次之後，就再也未降過雨雪，總管此地的張桑，眉頭都擰成了麻繩，他很清楚兩個月沒有降水的後果。龍門山上下的田畝之中，冬季作物的秧苗都萎靡不振，他組織了幾次運水才勉強讓這些作物恢複精神，但形勢依舊嚴峻，土地之中的水分太少，勢必會影響來年的春耕。往山上的匯報早已送了上去，連同著一大堆來自三輔之地的消息，不過那些消息暫時都沒有什麽價值，負責收集消息的人隻能收集一些民生，並不能接觸到真正有權力的人，而其中的蛛絲馬跡仍可窺見長安軍士的亂象。

  山上派下來的人不出意料，是負責俢渠的老友，對於張桑上書讓他過來幫忙，張渠還是很不高興，臨近元旦卻被派到外地不能與家人團聚，怎麽想都不會讓人開心。張渠還帶來了許多可以做水利的工匠以及一些材料，山上對這件事很重視，雖然天河山的降水減少，但並沒有少到會發生旱災的程度，所以一股腦讓張渠帶了大部隊過來幫忙。

  對於這種與自己休戚相關的事，大家都不會置身事外，郝勇動員了很多人過來幫忙，在龍門山附近修建了一道道渠，從支流引水灌溉才解了當務之急，沒有影響到春耕。

  果然，冬季的降水稀少並不是偶然，入春之後依然降水稀少，遠不足灌溉所需。終於，四月之後，溫度驟升，也從未再下過一場雨，若非此地靠近黃河邊，也會麵臨缺水。

  ……

  趙大接到家人上山的時候已經秋收結束了，他拗不過父母，去祖祠參拜了一番，又和嶽父嶽母見了一麵。在他得知張氏離開後，並沒有遷怒王零，隻是他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是被其父母發現，本來想要安慰的他們在得知對方是甄家主母後也打消了這個想法，反而勸他看得開一點。

  趙大的父親的風濕病，王零沒辦法治好，但也沒挑明，而是開出了一個最長的療程，從飲食到鍛煉，涵蓋了王零一切能想到的內容，給人一點希望總歸是好的，當然王零不可能去承認是被趙大所威脅。

  在張桑傳消息過來後，劉言錫也派人去各地調查了災情，旱災越往東影響越小，甚至沒有過太行山脈，這讓大家喜憂參半。

  當然擔憂的人裏不包括王零，劉筠的肚子漸漸隆起，王零現在已經基本不去議政，就連教課這些事都委托給了滿倉和孫禮，安心在家照顧妻子。而懷孕之後，劉筠則很經常地跑去和孫母去討論一些問題，每次王零想要旁聽都被他拒絕，其實內容也無非是關於生孩子那些事，還有給孩子做衣物的事，王零也隻好由得她去。唐雨很懂事，懂事到王零還沒開口，她都知道要說些什麽，而越是這樣，王零的愧疚就越多。

  “我並不想讓你們這麽早懷上孩子，筠兒她才十七歲，比我們還小一歲，我甚至能想到到時候她分娩之時的痛苦。”王零說的很輕，抱了抱身邊的唐雨。

  “我也沒想這麽早就要孩子。”唐雨說著違心的話，露出的神情王零最熟悉不過。

  “我是怕你們出什麽事，每年山內因為難產而死的女子有很多。我就不明白，為什麽當年惠帝要提那個十五歲未婚女子要交五倍的算賦的法律？這種愚蠢的政策真就不把人當人。”說著說著王零又開始罵起前漢的皇帝。

  唐雨小聲安撫：“你已經罵過很多次了！”

  “我非得推遲適婚年齡不可。”王零下定決心。但最終王零還是隨了唐雨的願，在曆經數日的耕耘之後，也讓她懷上了孩子，隻是家裏本來一個傻傻的變成了兩個傻傻的，這苦了王零，不僅需要悉心照顧兩人外，還要有足夠長時間的禁欲。

  但時間過得很快，天河山的發展擴張依舊按部就班，派向天河以南各山穀的人也都迅速發展，隻是免不了殺雞儆猴。趙二在方續活下來之後恭恭敬敬地朝雷恩磕了三頭，雷恩受了這份禮。王零在記憶裏提煉出來的關節技已經推廣開來，這讓雷恩的武藝更上一層樓，有時候感覺雷恩的眼神看人像是在看一道食材，思索著怎麽入刀才能恰到好處。

  興平元年，這一年是諸侯兼並最殘酷的一年。袁紹夥同劉虞的餘部打公孫瓚，曹操在和陶謙打，馬騰在和李傕郭汜打，劉焉在平定內亂，袁術靠著孫家人在壽春往東南發展。曹操在殺了名士邊讓後，被張邈陳宮所叛，引呂布入兗州，就像當年他們引曹操入兗州一樣，這是曹操最危急的時候，王零想過很多次對於各諸侯落井下石最好的時機，此時是最好的一次，在曹操羽翼未豐之前將其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