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桑離開了趙二的屋子，也來到了地窖裏，問了郝勇一個問題：“山下的人是你的後手嗎？”

  郝勇沒有回答，靜靜地盯著張桑的表情，似乎希望看到一些憤怒。

  但張桑沒有憤怒，而是平靜地說：“你們如果一直往東走，走到一個叫天河山的地方，那裏會有人去接濟你們！但這裏沒有足夠的食物，沒有足夠讓你們這些人遮風避雪的地方！”

  “我們的糧食早已經不足了，能撐到這裏已經是極限了！”郝勇低下頭說。

  “所以你妄圖拿到我們的倉庫……”張桑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郝勇憤怒地說：“你們一天三頓飯，三頓飯知道嗎？每頓吃的頂得上我們一天的量，而且有些人為了給孩子省下糧食，自己隻吃一些樹根。”

  “我已經管不住他們了，為了糧食分配，我們那群人已經發生數十次鬥毆了！所以你來找我其實也沒什麽用了！”

  張桑深深看了他一眼：“這些事我比你懂得更多！”

  ……

  趙二再次醒來的時候，日漸西沉。

  拿著外套走出自己的屋子，警衛兵跟上來說：“張副在議事廳等你！”

  趙二點了點頭，披上外衣朝著議事廳走去。

  山上的人似乎少了很多，趙二很疑惑，不過之後就知道人去哪了，因為趙二剛好撞見張桑正帶著人回來，渾身沾滿著血腥味。

  “這一覺睡得安否？”張桑看著迎麵走來的兩人，笑著問道。

  趙二鼻子微動嗅了嗅，皺著眉頭說道：“有戰事？為何不叫醒我？”

  “沒有，隻是去殺幾個心裏有鬼的人而已！”

  “那值得這麽興師動眾嗎？我還不知在山穀內主掌農事的張桑竟然也如此……”

  “嗜殺！其實我們這些人相對於做這些事更擅長殺人，隻是少爺需要我們做什麽那就做什麽。”張桑看趙二形容不出來，接話道。

  兩人走進議事廳，監察官還趴在桌案上打瞌睡，見到兩人進入，坐直開口：“山下的衝突解決了嗎？”

  張桑將帽子褪下，露出那瘦削的臉龐：“解決了，沒意外，確實是有在幕後指使的人！一並殺掉，現在正在讓那些人圍繞著莊子建自己的屋子！士卒大部分都在下麵維持秩序！”

  “確定要接受他們嗎？”趙二問了句。

  “這不是接受不接受的問題了，他們在山下遊蕩，如果沒有秩序和食物早晚會易子而食！到時候我們麵對的會是數千吃過人的瘋子，再加上不知會不會到來的匈奴人，可能連撤回山裏都很難做到！”張桑解釋道。

  趙二想了一會兒才說：“那麽糧食問題呢？”

  “糧食隻能先減少日常分配了！”監察官說道。

  “那就還有一個問題，軍裏會不會有怨言？”張桑對著趙二說。

  趙二看懂了他的示意：“自然是會的！但我會盡力壓下！”

  張桑終於等到了那句話：“就拜托你了！第二波向山內的求援已經發出了！隻要支持半個月，最快的一波或許就到了！”

  ……

  一周後的山上，大家都在忙著為過年做準備，氣氛都是積極的。但當王零來到議政廳之後見到的卻是幾張臉色很難看的臉。

  “子餘，你來了，龍門山莊那裏連續派了三封報告過來！”劉公見王零入內直接說道。

  “有什麽消息？”王零心裏有不太好的預感。

  “他們接收了七千餘人的流民，並根據他們的消息，得出了匈奴四處擄掠的消息，第三篇裏麵肯定了匈奴的來犯，在山莊周邊城池之外的村子多有被幾波匈奴騎兵搶劫的消息。他們正在積極做準備，但是人手和糧食物資捉襟見肘，可以說內憂外患！”劉言錫總結了一番說著。

  王零思索了一番問：“你們有什麽想法嗎？”

  趙大說：“派人是肯定要派的！隻是要派多少人？帶多少物資？怎麽去都要仔細商議。”

  “時間過了多久？”

  劉言錫繼續補充：“根據信箋上的標記，過了八日！”

  “本來準備了千人過冬的物資，但是現在有八千多人，我們按計劃的下批物資會在他們回來報告之後才會起程，也就是兩個月之後，現在他們的物資就算減半分配也隻能支撐十天到半個月！但是我們的運輸不可能這麽短時間就趕到那邊！況且前些日才下過雪！”趙大揉著頭說。

  王零仔細思索著，突然被趙大的話提醒到，然後提醒：“我們或許有能在十天內到達那個地方的運輸部隊。”

  眾人看向王零，王零直接說：“派我們特訓的山地部隊去！”

  眾人了然，但是趙大卻皺著眉說：“不妥吧！且不論正規部隊做這些事，而且與明年那件事也有衝突吧！”

  “你帶著我們的山地特種一千五加上飛燕軍五百所帶之物除了兵刃衣甲之外全部換做小袋糧食，十日之內到達五百裏外的龍門山莊，幫助他們在那邊立足，之後再前往河內於毒所在。至於攻城所攜之物，在春耕後鐵錘會帶人到河內與你們會合。”王零說。

  劉公問了句：“據我所知，他們的訓練應該還未結束吧！”

  “是！不過這幾個月的訓練倒也夠了！”王零拱手說。

  “那就這麽決定？”劉言錫問道。趙大和劉公都沒有再說話。

  王零見狀隻好回答道：“嗯！畢竟信件所傳達的內容有限，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準備。萬一到那邊時，趙二張桑他們那裏發生什麽變故，兩千人倒是能應付突發狀況。”

  趙大起身說：“那我便去準備了？”

  “切記一點，怎麽把他們帶出去的，就怎麽把他們帶回來！”王零說。

  趙大和劉言錫出去忙著做運輸的準備，王零苦笑著和劉公說：“父親！為何要如此勞累自身。”

  “隻是閑不住罷了！而且看著眾人安居樂業，我也很滿足！”劉公笑著說。

  但是說著說著言辭變得很嚴肅：“可你為何要如此執著龍門山莊那個地方？我以為你會把外麵那些人撤回來！”

  王零認真地說：“並不是我執著，而是他們所有人的心都不在這山穀之內了。我也隻能順勢為之，況且我其實也想見見這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