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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藤乃跟著兩儀式，有點急匆匆地來到了街上。

  “剛剛有個人很明顯在推開路人在人堆中逃跑，他身後還有個人在追他。”兩儀式解釋道，“這邊走。他那樣並不像是簡單的逃跑，而是在逃命。”

  “誒？”

  “他那種表情和狀態，和被月夜追殺的人如出一轍。”兩儀式答道，“能被人追到這種地步的人，總歸不會是簡單的賊吧？”

  兩儀式拉著藤乃的手，靈活地在人群中穿梭這。二人漸漸遠離了熱鬧的燈火，身邊的人聲也越來越少。沒了人群的阻攔，兩人得以跑起來，她們也看到了前方那個追殺者。從模糊的背影來看，那人穿的是方便行動的胡服，身手也相當的矯健。要不是兩儀式夠靈活，她們早就跟丟了。

  麻煩的是，因為人群的阻攔，她們才能勉強跟上。現在人潮越來越稀薄，那位追殺者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看樣子很快就能全速奔跑。如果隻有兩儀式一個人，那想要跟上他倒是沒問題。但要是再帶上個藤乃，恐怕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藤乃也看出來了這一點。她鬆開了兩儀式的手，說道：“式小姐先去吧，我一會就到。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問問路人，總會找到你的。”

  “好。”兩儀式也很幹脆。她轉身跳上了一旁的屋簷，隨後宛如貓一樣在屋頂之間奔跑了起來。

  有了高度帶來的視野優勢，兩儀式得以跟上那位追殺者。她追著追著，漸漸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周圍的路人已經消失了……難道那位逃跑的人是在故意引誘他進入陷阱？”她一邊想著一邊左右看了看，“屋子也都是黑的……這附近沒人住嗎？”

  追殺者在一間宅院的大門前停住了。他環顧四周，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追殺對象是有意引他來此地。四周寂靜無聲，完全不像是在鹹陽城裏，倒是像在某些恐怖電影的布景裏。就當兩儀式以為他要撤退時，那人卻連武器也不拿，就這麽一腳踢開門走了進去。

  “……我還以為隻有月夜才會這麽做呢。”目睹了這一幕的兩儀式歎了一口氣，隨後從後腰處抽出匕首，悄悄地順著屋簷摸了過去。

  這間宅院不大，目測長寬不到二十米。如果把房子也算上，那空地的長寬就連十五米都不到了。院子裏靜悄悄的，隻有追殺者一個人站在院子中間。

  “老鼠們還要藏著嗎？”

  追殺者突然喝了一聲。從聲音判斷，他很年輕。院子裏還是一片寂靜，並沒有人回應他。正當兩儀式疑惑的時候，一股氣息突然出現了，隨後就是第二股，第三股……大量不穩定的魔力波動從院子裏的三間房中傳來。這波動兩儀式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她在月夜身上感受過類似的，但又不完全相同。這些氣息充滿了毛躁感和劣質感，而月夜的氣息比這個要穩定平和的多。二者之間的區別，就像是拿著本《三天速成英語》的遊客和一個老練的英語演講家之間的區別一樣。

  “對……速成！”兩儀式腦海中電光一閃，“確實有點像是速成的……月夜提過那些靠藥物強行超額使用魔術回路的人，難道他們也是類似的情況？”

  追殺者很明顯也感受到了這些氣息。他已經繃緊了肌肉，身體也微微下沉，隨時準備發力。

  “哐！”

  三扇房門突然被同時打破，同樣赤手空拳的黑衣人從房間裏衝了出來。追殺者大喝一聲，一雙拳頭已經朝最近的一位黑衣人的身上招呼了過去。

  黑衣人看上去鬼鬼祟祟，但一雙手卻籠罩著看上去堂堂正正的白霧。他們的攻擊非常淩厲，但似乎配合得還不是很熟，這給了被圍攻的追殺者一點喘息的機會。他的身上已經挨了好幾下，但仍然能找到黑衣人們配合的破綻擊退一波又一波的攻擊。不過，看起來他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兩儀式正看著呢，追殺者突然高聲喊道：“隴西李氏李信，能否借房上那位姑娘的短刀一用？”

  兩儀式一驚，隨後思考片刻，把手中的匕首丟了過去。

  “好刀！”李信一把接過匕首，“就是比我想象中的尺寸短了點。不過，也能用！”

  他把匕首反握，隨後揮起了手臂。血液開始飛濺，黑衣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李信用匕首的方式很奇怪，雖然殺傷力確實高效，但似乎他並沒有把這把武器當做匕首，而是把它當成了短了好幾倍的劍。他的戰鬥方式，是強行把他熟悉的劍法套用在了匕首上。雖然看上去別扭，但因為本身李信功夫精妙的原因，這種有點強行的戰鬥方式還真讓他能反守為攻。

  黑衣人的數量已經從三十多個變成了十幾個，已經少了一大半，但李信的體力也已經見底。他揮舞匕首的動作明顯不夠流暢了，挨了幾十拳的身體也越發笨重，而拳頭打在肉體上的“嘭嘭”悶響出現的頻率也越來越頻繁。兩儀式知道，李信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他心裏肯定是期待著自己能跳下去幫他的。

  兩儀式不是見死不救的人，更何況這個叫李信的人一定和月夜讓她們探查的黑衣人有密切的關係，但她從不殺人的信條也讓她有點犯難自己該怎麽救他。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除了用自己這雙眼睛之外，好像沒什麽能緩解李信困境的方式。

  “說到眼睛……另一個用眼睛的女人呢？”

  她稍微踮了一下腳，朝院子外的小巷看去。令她遺憾的是，她並沒有在小巷裏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看著情況越來越危險的李信，兩儀式咬了咬牙，從牆上跳了下去。

  “把刀還我！”

  五六個黑衣人立刻圍了上來，而李信也把她的刀丟了過來。兩儀式一把接住刀，同時眼睛變成了晶藍色。

  紅黑色的死線布滿了她的視野。她仔細分辨著死線的位置，隨後慎重地揮出武器。她不想殺人，所以她瞄準的是黑衣人的手。

  “呃啊！”

  “啊——”

  慘叫聲接二連三地響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眼看著自己的手變成碎塊，可比被一刀封喉的威懾力要大多了。黑衣人們開始退卻，攻勢也不那麽淩厲了。兩儀式趁機抓住李信的衣服，拽著他就朝大門處撤退。

  “小姑娘身手不錯，但我可沒打算撤退。”李信明明已經體力見底，但說的話倒是很硬氣。

  “再不走的話，會死。”兩儀式簡短地說道，“你要是想死，我現在就鬆手。”

  “怎麽可能會死呢？你的同伴到了哦。”李信搖了搖頭。

  “哎？”

  “轟”地一聲，大門變成碎木片飛散。兩儀式回過頭，看到了站在門外的眼中亮著血紅色光芒的少女。她有點氣喘籲籲地說道：“我……我來晚了……”

  藤乃的神態和話語就像是一個趕在最後一刻才進入教室，把著門休息恢複體力的少女，但她閃爍著凶光的雙眼卻讓她的氣質充滿了戾氣。還沒等兩儀式回頭看向黑衣人，耳後傳來的“噗嗤”聲就已經告訴了她藤乃做了什麽。

  “你這同伴夠狠的啊。”李信搖了搖頭，“是魔眼嗎？”

  “你怎麽知道？”兩儀式有點緊張地問到。

  “我為什麽不知道？”李信輕鬆地反問道。他踢開地上的殘肢斷臂，走到了一具完好的屍體前蹲了下來，一雙手好像在搜什麽東西。

  “啊，我知道了。”李信一邊搜一邊說道，“你們是外地來的吧？”

  兩儀式和藤乃對視了一眼。藤乃的眼中已經有了殺氣，兩儀式輕輕握住她的手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她看向李信的背影，問道：“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和我倒是沒關係，但和隴西李氏有關係。”李信聳了聳肩，“隻有外地人才會對‘隴西李氏’這四個字沒反應。在我報上‘隴西李氏李信’的時候，如果是大秦的人，早就明白怎麽回事了。身手不凡的外地人……我好像對你們的身份有點頭緒了。接著。”

  李信站了起來，丟給了兩儀式個東西。兩儀式一抓，發現是個長方形的金屬牌。

  “這是什麽？”

  “這群人叫捕風司，這是他們的身份牌。”李信指了指地上的屍體，“現在不是說話的時間和地點，要是你們的老大真的想查這些事，明天這個時間我在珍美堂等他。為表誠意，我不會帶人也不會帶武器。如果這還不行的話，麻煩姑娘把‘隴西李氏李信’這名字告訴他。這裏味挺大的，要是讓你們那衣服沾上血腥味可就不好了，況且，待會說不定就有巡邏的過來。所以，走好不送。”

  說完，李信就又回到了屍體堆中間，再次蹲下搜索了起來。兩儀式和藤乃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一下，收起金屬牌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