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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前輩在這裏啊。”

  深夜，瑪修打開了廚房的門，意外發現燈亮著。走到灶台前才發現月夜在揉麵。

  “前輩這是？”

  “準備明天早上的早飯嘛。”月夜笑著答道，“越來越覺得我從迦勒底帶食材是英明的決定，達·芬奇果然和我們完全斷了線。來著迦勒底的支援，估計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他把麵團切段後用蓋子蓋好，到一邊的水盆那裏洗了洗手，隨後走到了瑪修麵前：“怎麽啦？這麽晚還來廚房，難道是餓了？還是渴了？”

  “稍微有點渴。”

  月夜的手在森羅萬象頂端的寶石上麵一抹，一瓶可樂就出現在月夜手裏。他把可樂丟給瑪修，小聲說道：“記得喝完之後漱口哦。”

  瑪修乖巧地點點頭，擰開蓋子“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月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笑著看著瑪修。瑪修被盯得有點不好意思，喝了幾口後就放下了瓶子。

  “請前輩不要盯著我看了，很難為情的。”

  “好好好，那我不看。”月夜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沒了月夜的視線後，雖然那股羞恥感消失了，但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出現在了瑪修的心頭。她用力搖了搖頭，轉移注意力道：“對了，前輩，我有一件不是很明白的事情，需要問您一下。”

  “可以啊！什麽事呢？”月夜重新看向了瑪修。

  瑪修斟酌了一下詞語，把她和嬴政出城剿匪前後嬴政說的那些話轉告了月夜。

  “所以，前輩，我有個問題。”瑪修問道，“為什麽大家不能和平共處呢？如果七國之間能夠和平，沒有戰爭，七國各自發展，所有百姓也會獲得幸福啊？”

  月夜笑了一下，走過去摸了摸瑪修的頭：“果然你會這麽想啊。”

  “誒？”

  “瑪修，我先問你個問題吧。”月夜說道，“你知道中國各個王朝更替後，新王朝的統治者一定會做的一件事是什麽嗎？”

  瑪修思考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

  “他們一定會通過一係列儀式和天地異象之類的東西，證明自己才是中華的正統，是天命所歸的統治者。”月夜笑了一下，“聽起來是不是挺可笑的？明明一個個都是靠造反或者起義推翻的舊王朝，但每個人都會一本正經不遺餘力地去證明自己的正當性，甚至花很多錢和精力也在所不辭。”

  “在我看來……確實很奇怪。”瑪修點點頭。

  “更奇怪的是，他們的證明思路都非常統一：，先承認前朝的統治的正當性，然後證明自己是前朝的正統繼承者。”月夜聳了聳肩，“就連明朝的開國皇帝，誰都不服的朱元璋，在登基後的詔書裏也說，‘朕惟中國之君，自宋運既終。天命真人起於沙漠入中國為天下主。傳及子孫百有餘年，今運亦終。海內土疆豪傑分爭，朕本淮右庶民，荷上天眷顧、祖宗之靈遂乘逐鹿之秋，致英賢於左右。於南郊定有天下之號，曰大明。’他身為漢人，都願意承認從草原來的蒙古人為天命所歸之人，以證明自己的正統性。”

  “這個……就像是歐洲的國王都需要教宗大人加冕那樣嗎？”瑪修稍微試著類比了一下。

  “差不多，但本質上不一樣。”月夜笑著說道，“怎麽說呢……在政府的定位上，中國的政府不像是一個統治者，更像是一個‘文明的守護者’，不但有責任守護朝代存在之時的文明，還有責任繼承前朝的遺產。”

  “啊……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對的。”月夜點點頭，“這就是嬴政他那思想的本質。對他來說，自己的領土永遠是殘缺的。他既沒有繼承前代的遺產，也沒有接手當代的文明。不是他不能偏安一隅，而是他從小接受的觀念不允許他這樣做。其他六國的國君大抵也都這麽想，這也是戰亂不休的一大原因。而想要終結亂世，唯一的方法就是統一全國。為了消滅戰爭，不惜發動戰爭。嬴政可是很驕傲的人，他才不在乎別人怎麽評價他。為了實現他的理想，為了達成他想象中的那個太平天下，他早就有了自己的計劃。至於按照計劃走的過程中有多少非議……他會照單全收後付之一笑。在歐洲，可能每一塊地都可以有一個國王。但在中國，統治者隻能有一個，而且他統治的國土也隻有一塊，那就是……”

  “中國……”瑪修喃喃道。

  “沒錯。”月夜笑著摸了摸瑪修的頭，“這就是中國人的凝聚力所在了。中國人在說‘我是中國人’時，是說自己是華夏子孫，是在曆史裏締造這個民族的三皇五帝、唐宗宋祖，是俠客書生，是琴棋書畫，也是萬裏長城，是忽必烈，也是朱元璋，還有亭台樓閣、長江大河，是八年抗戰，也是朝鮮戰爭……我愛這片土地和它所孕育的文化，所以，雖然我本質上是個異質的非人生物，但如果你們能把我當成‘中國人’來看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前輩才不是什麽非人生物……”瑪修有些氣呼呼的，“不許這樣說自己！”

  “好好～”

  月夜把自己的長發紮了起來，重新走回了灶台前，洗了洗手後拿出麵段開始包包子。瑪修看著月夜的背影，問道：“如果前輩是秦國的統治者……前輩也會像贏公子一樣嗎？”

  月夜愣了一下，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麵團和擀麵杖。他沒有回頭，就那麽站在那，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後回答了瑪修：“我不想騙你，我大概率也會那樣做。有的時候，為了和平，某些犧牲是必要的。在那時，暴力就是最通用的溝通方式了。”

  “是嗎……”瑪修輕輕點了點頭，“謝謝前輩。和前輩說完之後，感覺心裏安穩了不少。”

  “那就再好不過了。”月夜笑著答道，“快去睡覺吧，晚睡對皮膚有害哦。”

  “呀！”瑪修小小地驚呼了一下，連忙放下了可樂，“那我就先去睡了，前輩也要注意時間哦！晚安，前輩。”

  “晚安，瑪修。”

  隨著“吱呀”一聲，瑪修離開了廚房，房間裏便隻剩月夜一人。

  “……瑪修這孩子，還真是幹幹淨淨啊。”

  “她就這樣的姑娘啦，白紙一樣的後輩……話說你剛剛為什麽要躲起來？”

  “嘿嘿～對瑪修來說，玨兒還是生人吧？雖然偷聽也不是什麽好事，但至少小瑪修能放鬆下來嘛。今天她回來的時候，玨兒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哦。”

  “哦？”

  “女孩子之間的直覺哦，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沒問題啦！可別小看玨兒體察人情緒的能力哦～”

  “好好好……過來搭把手。”

  “月夜哥哥是在包包子對吧？讓玨兒看看……能不能在餡裏加點荔枝？”

  “拒絕！完全就是黑暗料理！”

  “哎～明明會很好吃的！無論什麽東西，加上荔枝之後，都會‘布靈布靈～’的哦！”

  “你這是什麽奇怪的形容詞啊……算了算了，就加幾個，下不為例。”

  “喔！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