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瀟文遠說了很多新銳名詞，祝玉研那是聽得似懂非懂的，不過一邊的婠婠卻幾乎聽的懂。畢竟婠婠原本的使命就是被派到竟陵來，想辦法控製瀟文遠和竟陵的。在此之前，婠婠可是對竟陵進行了深入調查。雖然初初的時候發現竟陵治下的各種法令都匪而所思的，隻是在竟陵呆久了，婠婠也算是開始理解這種治理的神奇與好處。

  而今天瀟文遠的話倒是讓婠婠對瀟文遠刮目相看了，要知道自古以來，不管是如何雄才大略的君王，對於權利都是恨不得一手抓完。可是瀟文遠卻死命把權利往外推，而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看的出的，隻要權利被相互製限著，那才會讓當局不至於隨便下達錯誤的決策。就比如，如果瀟文遠像那楊廣那樣，要大興土木，那麽瀟文遠這個君主並非一個命令就行了。而是如果此等政令不合符百姓利益，那內閣有權利駁回，並責問的。如此治理方式，那還真是聞所未聞，卻也是在理的很。

  稍稍有些出神地看著一臉自得的家夥，婠婠微微笑了笑，然後說道，“安東伯，似乎這樣做你一點好處都沒有吧？並且，你是開明的君主，卻不代表你的後代也開明呢。”

  “這個問題也是很好解決的，在我執政期間，我隻要掌握軍隊與民眾的崇拜就行了。而我也很有信心，絕對不會胡來。而我的繼承人，那就直接立憲吧。不懂什麽是立憲嗎？請到竟陵太學的圖書館看去。”

  祝玉研確實是不知道什麽是‘立憲’，可婠婠卻是知道，也就一臉怪異地說道，“你卻是舍得一點權力都不留給子孫後輩？就不怕他們將來會被大臣們廢除？”

  “嗬嗬…這有什麽的，一個被立憲皇帝，雖然沒有了行政權，卻也是豐衣足食一輩子了，作為一個國家的象征，那是足夠的了。我可不想讓我的後輩敗壞了我的名聲呢。而且，更不能讓那些昏庸之輩把這天下搞得烏煙瘴氣的。質疑說廢除，其實也沒什麽的。不過實話一句，一個完全沒有權利的皇帝，別人廢除了自己稱帝？那經過長時間的竟陵方式教育的老百姓可是不會答應的。”再說了，我的子孫也不會在這裏當什麽勞什子皇帝呢。瀟文遠心中卻是加了一句。畢竟在他是這麽想的，待真正結束係統那莫名其妙的任務前，他不想要孩子。

  聞之，婠婠似乎有些理解了瀟文遠的想法，倒是一邊的祝玉研倒是聽的莫名其妙的，也就出聲問了一下婠婠。

  婠婠也簡單地說了一下關於立憲的細節，也就是一個國家存在一部高於皇權的法令而已。當皇權受到限製後，那麽將會極大地減少皇家昏庸之輩禍亂天下的事情。

  祝玉研聞之也是佩服的很，並且也接受了這種想法，因為這種治理理念並不是瀟文遠獨創的。早在春秋戰國期間，各國就已經存在這種治理國家的方式了。那時候最為代表的就是丞相製，如果多讀曆史的人都會明白的，春秋時期的丞相權利之大，幾乎就是無冕之王了。而且丞相也並非沒有製限的，比如春秋時期的宗老院，就與瀟文遠提倡的議會如出一轍。都是為了製限一方權利獨大才設立的。同時春秋時期的民間輿論風氣也與現在的竟陵相似，都是能直接議論朝堂得失的。

  而瀟文遠現在在竟陵所行的那一套，現代人看來是什麽三民主義之類的，可真正仔細看過曆史的人就會明白了，在漢董仲舒提出‘君權神授’之前，期間各個朝代的政體都是比較民主的。而竟陵那一套，其實就是把春秋時期各國政治體係給細化，並棄其糟粕，取其精華。同樣加入了一些新要素。乍一看，幾乎就是近代的民主政體了。從此可以看的出，我們的老祖宗著實是厲害的很。如果春秋時期百姓地位再提高一些，百家爭鳴的局麵在長久一些，可能中原的發展就不會是君主獨~裁製了，更可能的就是如古羅馬般的民主製度了，甚至出現比古羅馬民主製度更為先進的民主也不為過呢。

  總之祝玉研與婠婠這等這個時代的人，之所以能接受這種思想，很大程度裏，就是因為竟陵治下的思想並非獨出一格，大有包羅萬象之意。在很大程度上就與聖門變質前的理念相同。也是因為如此，祝玉研與婠婠才會如此在乎竟陵的發展。

  “好了，大體想方向就是這樣。你們說，要不要跟我一起幹？”見該說的都說的差不多了，瀟文遠也就示意二人表態了。

  祝玉研與婠婠相視了一眼，似乎師徒之間都想聽一下對方的意見。畢竟這事情太大了，大得她們兩個最有主見的女子都有些難以決定了。

  見兩女如此模樣的，瀟文遠也就再度說道，“那我幫你們決定吧。就按我說的去做。就在竟陵西區設立聖門會黨，隻要你們放棄以前那種狠辣的方式，采取更為柔和的方法，想來不出半年，你們就能看到顯著的效果了。”

  “……”祝玉研與婠婠還是沒有說話，似乎有些猶豫，甚至還有些擔憂。

  “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麽。不就是擔心聖門公開掛牌會被天下那些所謂的正道之人圍攻？這點你們就放心吧。我竟陵治內絕對容不得那些人過來撒野的。”瀟文遠很是自信地說道。這可不是瀟文遠吹牛的，如果天下勢力以正兵圍攻竟陵地界，瀟文遠倒是有些麻煩，但是也不懼怕。先不說竟陵軍的精銳，就說說這一年時間裏，瀟文遠暗中積累的火器，就足以震懾各方勢力了。如果是派出高手過來玩決鬥，瀟文遠就更不怕了。他自己姑且不說，就說說那成千上萬用丹藥堆出來的死士，個個最低也是後天頂峰的實力，如此恐怖的高端戰力，不管是正麵對決，還是玩陰的，瀟文遠都不怕。所以陰葵派直接掛上聖門的牌子出現在世間，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文遠，你確定要為我們聖門與天下為敵？”沉默了一會兒後，祝玉研開口了，並問出了所有人最為在意的一點。

  “錯，不是為了聖門。而是為了這天下今後的走向。”瀟文遠搖了搖頭後，就解釋道，“人與人之間，沒有誰都是一定正確的。想讓我們大漢民族永遠站立在這世間的頂峰，那就必需存在不同的聲音，這才能最大化地減少一言之堂所導致的盲目與過失。隻要守著一切都是為了大漢民族昌盛的根本原則，下麵各種理念派係隻要都是圍繞著這個宗旨，多種聲音的存在隻會讓這個民族走得更遠。我們需要相符理解，相符妥協，根本理念都是為了這個民族。那麽你們的存在，佛、道、儒三家的存在，都是必要的。同樣，也需要更多的不同聲音，隻有我們大漢民族理智地看待各種聲音，棄其糟粕，取其精華。我雖然不敢咬死，這就一定讓我們大漢民族昌盛萬載，可也總比依靠一名君主的聖賢來確定天下蒼生的命運要強的多了。”

  祝玉研與婠婠都沉默了，一邊在遠處觀望的陰葵派長老和弟子們也沉默了。其實，瀟文遠所說的，也是她們陰葵派，乃至整個聖門，最終的理想。那就是讓天下人聽到他們的聲音。讓諸子百家的理念光明正大地站立在陽光下。這是整個聖門的信念，也是聖門成立的唯一目標。

  雖然隨著時間的變遷，聖門變了很多，但是，這個理念卻還是存在於每個弟子心中的。

  隻要是人，都不願意終生生存在黑暗中。他們渴望陽光，渴望得到理解。而現在，瀟文遠給了他們平台，同樣也給了他們希望！

  就在這一刻，陰葵派在場的所有長老弟子都死死地盯著瀟文遠，目光中泛著期待與渴望。甚至把剛剛瀟文遠大開殺戒的事情都遺忘了。

  “你們或許不理解我為何要這樣做。無上權力雖然很有誘~惑力，可是在我的心中卻是如泰山那般沉重。當那無上權力握在手中後，我就再也不屬於自己了。我的言行，我的習慣，甚至是私~生活，都沒有了自由。被那沉重的責任給壓迫的連大氣都不敢喘。這樣的生活不是我追求的。所以，如果各派在治國的理念上能進行良性競爭，那我不就真的能脫離出來了？那我才能真正過上我那逍遙自在的生活。”瀟文遠說著說著的，卻是流露出一絲真情來，“也許你們覺得可笑，但是，我確實是如此。當天下成了定局後，我將會離去。丈夫有養家糊口的責任，妻子有相夫教子的責任，商家有為天下百姓帶來便利商品的責任。官家有維係天下安穩的責任，兵家有保家衛國，守土安邦的責任，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生存在世上的責任。而身為領導者，就要背負起那整個民族興亡的責任。說真的，這些，我有心無力，所以，在我看來，這天下之事，就交給天下人去理會吧。這天下興亡的責任，就交給天下人來肩負吧。這就是竟陵治內的信念與理想。”

  聽瀟文遠如此說道，大家都更為深思了，責任，這一個名詞並不難理解。自古以來在聖賢書中所提到的‘為君之道’，就是在述說作為一名君主的責任。瀟文遠在告訴大家，他負不起這個責任，同時也提醒大家，這個責任不是一個人就能肩負的起的，唯有把天下交給天下人，讓全天下人自己來肩負起自己將來的責任，那才是正道。

  快要進入夏天了，南方的風已經沒有寒意了，甚至會讓人感到陣陣的舒適。樹木枝葉在微風撫摸下發出那陣陣的沙沙聲來，似乎在訴說著，氣候要變了，天要變了…

  “文遠，你心胸之廣闊，妾身萬分佩服。希望妾身的選擇並沒有錯…”沉寂了許久，祝玉研終於開口了，並且也表態了。

  聽祝玉研如此說道，瀟文遠微微一笑，然後就很是自信地說道，“將來，你絕對會慶幸現在這個決定的。”

  並一邊說著，一邊從衣袖中拿出玉杯與一壺清酒，在祝玉研與婠婠那古怪神色中，分別把玉杯遞過給她們，並為其傾滿酒杯。

  “祝賀我們合作愉快！”

  瀟文遠舉杯笑著說道，祝玉研與婠婠雖然很是好奇，瀟文遠到底是怎麽把這麽多東西藏在衣袖中的，不過也是沒有多問，並舉杯與瀟文遠碰了一下，同聲說道，“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