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章
作者:冰寒三尺      更新:2021-03-29 19:41      字數:3518
  網 ,最快更新骷髏玉</a>最新章節!

  我正要回首拉藍墨一塊兒走,不曾料想藍墨並沒有打掉所有的活屍,可是那一幕,讓我驚恐萬狀。

  陌藍墨就直挺挺地站著,他那頎長的身材,消瘦而冷峻的臉龐,一襲黑衣,白皙的手緊握著一把雪亮的長劍,而他的另一隻手卻一直流著血,那鮮紅的血從他的手掌心滑落,滑過指尖,一滴一滴地滴在這濕潤的土地上。

  ……

  他背對著我,而在他麵前的,是一群屈膝而跪的活屍。那些活屍好像中了邪,紋絲不動地跪拜著他,我冷汗直冒,下意識地數了數,足足有十七具活屍,排成五列,有模有樣地垂下頭,半條腿跪著,就好像在為主人複命。

  活屍的麵孔終於變得和善了些許,雖然是青麵獠牙,但卻一個個板著一張臉,麵無表情,把頭低下去。這一刻,時空仿佛被定住了,萬物不動,唯有他指尖順流而下的鮮血,一滴一滴,慢慢地……

  我不明白那些活屍為何要去跪他?方才還是一場歇斯底裏的廝殺扭打,如今所有瘋狂的活屍仿佛被他屈服了。這讓我很不可思議。

  難道你就是受鬼九拜的屍尊?

  我心頭一凜:藍墨,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微微張著嘴巴,僵僵地站在那兒,全身怔住,愕然地望著藍墨。

  表哥正納悶兒,漫步而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愣著幹啥?走吧?話罷,他循著我的視線,也漸漸地望向藍墨,看到這場麵,表哥也嚇得舌頭打了結,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外公曾帶我去過一個寺廟,一位師傅告訴我,這世上有一個人,他是這世間最厲害的陰陽師,所以從道教上講他不屬於我們廣泛意義中的“人,他是這地下的屍尊。

  我這才明白,為何當初我碰見藍墨的時候,他說他要給死人超度,我罵他不是人的時候,他還真承認了:我本來就不是人。

  難怪……原來,不是我在幻想。我不曾知道,這世上怎麽有他一樣奇怪的人?原來,他是這地下的屍尊。所謂屍尊,就是所有活屍都要敬仰的人,所以地下的死人一旦碰見他就要對他行九拜之禮,自然就要跪他。

  而地下的死人能辨別出他,隻需要他的一滴血。活屍對血的氣味十分敏感,所以,方才藍墨用劍劃破手心,血氣就出現了,活屍認得他,這才跪他。這就和召喚陰兵是一個道理,同樣,藍墨操縱這死人和活人之間的過渡,算得上是這陰陽師的領袖。

  原來,他隱藏了這麽久。他這張麵具背後,到底還有多少我們仍不知道的秘密?屍尊雖然在現實中並不真真正正地存在著,但是它卻以一種特別的方式,見證了這個名詞的真實性。

  從來,隻有活人去跪死人;能讓死人反過來跪活人的,倒是罕見。這又進一步說明了陌藍墨的存在,是完全違背常理的。

  陌藍墨愣了愣,回過神來,咬緊牙關,隻身衝進那條墓道裏麵,我們也緊隨在他身後。

  他倒慌慌張張的,火急火燎地往前跑。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在地下如此焦慮過,怕是遇上了什麽困難,可他也不願告訴我們,有什麽他都是默默承受著。

  終於,他跑不動了。隻見他腿一軟,先是半條腿跪下去,然後整個人全然倒伏,我急忙衝上去,隻見他滿頭大汗,咬緊牙關,攥緊了拳頭地掙紮著,就好像渾身被什麽綁住了似的,他一直在拚了命地掙脫。

  他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死死地咬著嘴唇,靠在牆上掙紮著,眼睛裏忽然布滿了血絲,緊接著,他微微呻吟,雖然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我們卻知道他的痛苦。

  “快!快!幫我……在……手上……畫……血符……他努力地說出每一個字,痛苦地掙紮著,兩隻腳拚了命踢著,似乎要踢開眼前的所有。

  “怎麽幫?我發慌。

  表哥替他把衣服解開,似乎表哥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從一開始,他的表情就不是很訝然,看來,最了解藍墨的,還是他。

  “小尺,你按我說的做……他把藍墨上身的衣裳褪去,隻見藍墨的胸口上有一個“陌字形的刺青,這刺青的紋理很是別致,我從來沒有見過,而且這刺青看起來簡單而又美觀,隻是這“陌字就正好刺在藍墨的心髒外麵,這難道是有什麽寓意?

  “拿著刀,在他手臂上刻下這個字,照著這個刺青來,輕一點。表哥冷靜地說。

  我忙手忙腳的,拔出一把小刀子,可是不知怎的手卻一直在抖,我下意識地瞄了陌藍墨一眼,他的表情越來越痛苦了,而且嘴唇斑白,像是中了邪;我心如油煎,滿頭大汗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靜下心來,慢慢地用刀子,照著他身上的那個刺青在他手臂上刻了下去。

  一絲絲鮮紅的血從我劃開的肉縫裏滲出來,他痛苦地呻吟著,閉著眼睛,似乎欲咬破了嘴唇,這就好像古時候人們在行刑的時候,受刑人應該有的神態。

  “忍著點……表哥歎了口氣。

  我咬緊牙關,終於一口氣在他手臂上刻完了這個字。他忽然就像解放了似的,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往外吐了一大口血,而這黑紅的血裏頭,竟爬著一隻灰黑色的九星蟲。

  我心頭一凜,表哥下意識地把這蟲子狠狠踩死。而藍墨總算沒有再掙紮了,氣色也漸漸好了許多,隻是一直是氣喘籲籲的,就像是一個剛從鬼門關被拉回來的人,要命地喘著氣。

  他一頭倚在冰冷的牆上,半臥著,眼睛眨巴眨巴的。方才,還怪把我嚇了一跳。

  “表哥,他……他這是怎麽回事?我不由打了個問號。

  “回頭我再跟你解釋,現在他需要休息。

  其實我隻不過是故意問一句,從剛剛看到他的刺青的時候,我就知道藍墨從生下來就被下了一道血咒,而血咒必是要有血符去解開,當藍墨亮出身份的時候,也就是眾屍開始識別他的血氣的時候,血咒就會開啟,那樣子他就會很痛苦。而再加上方才他的體內還進了一隻九星蟲,所以,他便更是掙紮得死去活來。

  如今想來,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下墓了,隻是頭一回看到真正的活屍。不出所料,這活屍便是那些所謂被“厚葬的清朝官員。與其說官員,不如說是一些有地位的混混兒,因為當時的清朝本來就沒有給他們該有的名分,而同治皇帝竟把他們當做一個幌子來為阿紮烏陪葬。

  真正受提拔的官員,是之前在拱形八洞裏撞見的那身骸骨。這又進一步說明了,同治皇帝布下這麽一個局,一定是想掩蓋什麽;而且,這與阿紮烏大師有著很大的關係。

  “他們暫時還不會追上來,陌藍墨瞥了我一眼,“我們繼續往下走吧,不過,接下來,可能會更危險。

  表哥扶他起來,打量了他一下,撇撇嘴問:“你能行麽?

  哪知陌藍墨傲視闊步,一副心高氣傲的樣子,揚長而去。他是我見過最要強的人,沒有之一;我的表哥雖然很不可一世,但是有時候一些事情他卻不得不退一步,而陌藍墨卻一直是孤身勇闖,迎難而上,毫不畏怯。

  這一點,也是我交友的原則。當然前提是,大家夥都得仗義些;這地下的事情可不比上麵,若不齊心協力,大夥兒都得死。

  忽然眼前一片金光閃閃,我輕輕抬起手擋了擋眼部,然後偷偷睜開眼,往前麵的路瞧一瞧,發現前麵被一排銳利無比的金刀給封住了。

  那一把把金燦燦的大刀是從上麵往下垂的,刀尖指向地麵,這條路本來就不寬,一把大刀擋在路的中央,人根本就過不去。這每一把耀眼的金刀有序地排列下去,這人若是被這刀尖刺死,可比古代開鍘殺頭還可怕。

  陌藍墨從背包裏取出一個卷尺,他量了一下刀尖距離地麵的長度,眼珠子一轉,開口說道:“可以過,這些金刀是有名的連環刀,刀尖和刀身都沾染了劇毒,一碰到,很快會身亡。話音未落,他便躺了下去,蜷縮著,慢慢地匍匐到那金刀下麵。

  “這刀尖離地麵的空間足以讓我們匍匐前行,但萬不能起身,碰到刀尖,即使沒被紮死,也是死路一條,陌藍墨冷靜分析道,“慢些跟過來。

  我們仨就這樣慢慢地在這地上匍匐著,趴著,兩隻腿不斷往前挪,一隻手拿著手電筒,一隻手助力帶動整個身體往前蠕動。

  我簡直屏住了呼吸,挪動的時候也是慢吞吞的,生怕一不小心碰到這鋒利的刀尖,那可是致命的。半晌,我把下巴托在地上,汗水涔涔,緊張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藍墨,這到底……我總感覺這條路很長很長,我卻以同樣的姿勢匍匐前行,這樣總感覺很不舒服。

  表哥就在我的後麵,他接過話說:“估計這刀子也得有個幾百把吧,專門安插在路的中央,這考驗我們的耐心呀?我看我們沒被這刀毒死或是紮死,反而是要被憋死了。要保持這樣的姿勢,還要擔驚受怕的,真他娘的個不容易。

  陌藍墨小心謹慎地往前挪,一聲不吭的。他估計也猜不到前麵的情況,隻是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前麵一定很危險。隻是現在已經到了這裏,再回去也沒辦法了。

  下墓這種事,一旦做了,是沒有回頭路的。

  “想活命的,就要堅持。陌藍墨忽然打破了沉寂。

  我已然是急不可耐,緊張得渾身是汗,汗流浹背的。一邊生怕那碰到那致命的刀尖,一邊又急著趕緊往前挪。

  他這八個字看起來坦坦蕩蕩的,要知道堅持兩個字有多難寫。我看了一眼手表,約摸過去了半個鍾頭,我們始終沒有爬出去,絕不能起身,起身就是死。 <ter class="clear"></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