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來向你索命了！

  用一個從四品守城將當車夫的，這世間還沒有幾個人敢。

  但好巧不巧的是，莊笑車裏的那兩位，每一位都值得他莊笑心甘情願的當上一次趕車的馬夫。

  在臨安城西城門處，同樣身為守城將的勾雲，怎麽會認不出莊笑？

  長槍一挑，便攔在了莊笑的馬車之前，目光微眯的看著莊笑說道：“呦，這不是莊將軍麽，今日這是出了什麽事情，要從我西城門出城？”

  看到這個時常與自己不對付的同僚，莊笑沒有向他細說什麽，而是冷漠的回答到：“我出城祭祖。”

  勾雲眉頭一挑，冷笑一聲說道：“祭祖？可笑，你莊笑出身貧寒，哪裏來的祖墳可祭祀?況且你每年去跟你那個死鬼父親上墳，也是夏季時分並且是從你的南城門走，今日怎就這般蹊蹺偏偏要走我西城門呢？”

  聽到這些話，莊笑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眼眸之中的寒霜畢現，很明顯的，先前這勾雲將軍的一番話，觸動了莊笑心中的某些底線。

  “我當值時辰已過，從哪裏出城，去幹什麽，跟你勾將軍有何幹係？”

  勾雲再次冷哼一聲說道：“莊笑！你還真當本將是東門的那個蠢貨嗎！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莊笑何時這般闊綽的駕過馬車？哪一次不是單騎出城！如此想來，你這車廂之內，必有貓膩！”

  這勾雲將軍說著話，就要提槍前來搜查車廂！

  莊笑哪裏肯，若是讓勾雲知道他車廂裏藏著一位大宋戰神，一位鎮西大將軍，那怕是要出大事情的！

  索性一咬牙，伸手一個橫攔，就將勾雲的槍擋下！

  而這一舉動，無疑是徹底的激怒了勾雲。

  “莊笑！敢攔本將的槍！我看你我同僚之路算是走到盡頭了！”

  然而寧辰與徐虎隱瞞身份想來定然是有原因的，所以莊笑不能就這樣捅破他們的身份。

  臨安城西門外十裏，是他父親的墳頭。

  每年出城祭拜，他為了減少麻煩，便提前早早的在自己管轄的南城門處離開，哪怕會圍繞著臨安城走上半日光景，也不想與其他人起衝突。

  他出身卑微，與其他靠父輩蔭福來當這守城將的人不同，他沒有後盾，所以也就成為了大部分同僚心中的異類。

  平日裏雖有奚落，但奈何交往不多，莊笑也懶得去理會這些官宦子弟們的刁難。

  而今日寧辰與徐虎顯然是不太明白他此刻身處的境況，從而選擇了最近的這條路，顯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可今日，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寧辰與徐虎的身份暴漏，因為他不能愧對這份知遇之恩以及寧辰的信任！

  麵對勾雲的質問，莊笑沒有說話，而是死死的握著勾雲伸過來的槍柄，不肯鬆上半分！

  那股貧寒子弟獨有的倔強之意，在落在此刻寧辰的眼中卻是分外可愛。

  “莊笑！本將現在懷疑你私通敵寇意圖謀反！若你再敢橫加阻攔，本將有權將你就地格殺！”

  “莊笑，你我是同袍，別逼我走到這一步！”

  “讓還是不讓！”

  莊笑的目光也寒冷起來，冷聲說道：“不讓！”

  勾雲猛然撤槍，大手一揮，怒喝道：“來人！給我將此賊就得格殺！”

  此話一出，莊笑的雙拳猛然緊握，現在不是他的當值時辰，自然不可能帶兵刃出行，此刻能夠依靠的，也就隻有他的雙拳了。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手掌拿著一塊小小的金令從馬車的門簾之中探了出來。

  同時，寧辰故作陰陽怪氣的聲音也響起：“奉虎帥密令出城辦事，有膽敢阻攔者，視為違抗軍令！”

  此令一出，所有的城守軍皆是麵麵相覷。

  身為守城郎，他們每一個人都經過特殊培訓，識得這京都每位權貴的特殊腰牌。

  車廂內那人舉著的金令是真是假，在場的每個人立刻就能分辨出來。

  看著那金令，勾雲臉色陰沉且難看的收槍，低聲問道：“可是虎帥回京了？”

  車內寧辰再次陰陽怪氣說道：“虎帥還不曾回京，隻是讓在下與莊將軍出城辦些事情，還望都尉大人莫要橫加阻攔。”

  虎帥金令是真的，至於莊笑與徐虎的關係，朝中雖說不是人盡皆知，但也曾有過耳聞，若是徐虎大將軍真的有私事要辦，想來也是由莊笑出麵去辦理的。

  話說道這個份兒上，勾雲就算是再看莊笑不順眼，也確實沒有辦法再刁難與他。

  隻是可惜了今日這大好的時機，平日裏，想要觸著莊笑的黴頭，實屬不易了些。

  可莊笑與鎮西大將軍徐虎之間，誰能得罪，誰得罪不得，他勾雲還是分的清楚的。

  隻能低聲喝道：“回到爾等的崗位之上！給大將軍的車駕讓路！”

  便陰沉著臉退了下去。

  莊笑再次勒緊馬韁，目光森然的看了勾雲一眼，便駕車行出了城門。

  至於車廂裏，寧辰看著一臉無奈之色的徐虎，笑道：“在臨安城，你這名頭，還真是好用一些，倘若是龐海跟我回來了，恐怕就沒你這虎帥的名頭大了。”

  徐虎哭喪著一張臉，心道您才回京都幾天呐，就已經用著他這從二品鎮西大將軍的名頭辦了多少事兒了，這時間要是再長些，他在這臨安城好攢下來的這些威名，怕是都要敗光了。

  縱然無奈，可那又能如何，隻能苦笑著說：“王爺您就愛說笑......”

  馬車行駛出西城門之後，速度便快了很多。

  但十裏路的路程，也是走到了深夜。

  越是接近寧辰所說的地點，莊笑的心情就愈發的緊張。

  因為他隱約可以猜得出，寧辰究竟帶他來做什麽，可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心中更加惶恐。

  自己一個小小的從四品守城將，雖有將名，但卻實際上也不過是個為京都看大門的差事。

  何德何能受得了大宋第一戰神的青睞。

  寧辰對他越好，他心中也就越是緊張。

  恍惚間，便來到寧辰說的臨安城西外十裏處，而到此時，寧辰的聲音便從車廂內傳了出來。

  “停車吧，接下來的路，我等步行。”

  說著話，就率先跳下了車廂，帶著徐虎與莊笑，向著路邊的林子深處走去。

  莊笑在這一路上，心情異常落寞。

  因為他基本已經確認了寧辰的目的。

  寧辰帶著他與徐虎來到了他父親的墳前。

  看著那個簡潔幹淨的墓碑，莊笑緩緩跪下，沉默不語。

  莊笑跪在墳前的模樣，也讓寧辰心中感慨萬千。

  他也想跪，想跪自己的養父寧賢，可寧賢死在了西境戰場屍骨無存，自己又久未回京，竟是連衣冠塚都不曾為其立上一個，著實令他慚愧。

  收起心思，寧辰衝著石碑拜了三拜，然後對著莊笑說道。

  “現在來準備“拆”禮物吧。”

  說著話，就衝著黑暗處揮了揮手。

  一個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被兩名影衛五花大綁著從黑暗的樹林當中帶了出來。

  那人，正是昨夜寧辰帶著莊笑夜闖迎春樓時，確認的男子！

  莊笑的殺父仇人！

  看著那個滿臉驚恐的男人，莊笑心中殺意瘋漲！

  寧辰退後了幾步，看著莊笑說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幫你了卻了這份心願。”

  說罷，便走到影衛身邊，從影衛的腰間抽出了一把短刀，扔向莊笑。

  莊笑接住短刀，然後再次對著寧辰行之以大禮，恭聲說道：“王爺大恩，莊笑定將以命相報！”

  卻不曾想寧辰搖了搖頭：“你的命不是我的，是你自己的，千萬記住這一點，若是真想報答我，那日後就要好好守住我大宋的百姓，記住你先前說的話，你忠的，不是陛下，也不是本王，而是這大宋的萬千百姓！”

  此刻的莊笑早已熱淚盈眶，沉聲應道：“得令！”

  說罷就猛然站起身體，持著手中的短刀，向著那個肥胖的中年男人走去。

  中年男人的嘴被堵住，但眼睛和耳朵確實沒有被遮擋，他們之間的對話自然是聽的一清二楚。

  驚恐的眼淚不停的奪眶而出，褲襠裏更是早就被嚇尿了。

  直到莊笑解開了堵在他嘴中的布，才驚慌失措的大喊道：“饒命！饒命啊！你們可是要銀錢！多少銀錢我都出的起！”

  莊笑蹲在他的身前，眼眸裏的淚還沒盡數消失，所以此刻的莊笑看上去有些恐怖。

  “你可還記得我？”

  那中年胖子的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是的：“不曾認識不曾認識！我想各位一定是認錯人了，小的一直都在臨安城中經商，未曾招惹過各位爺爺啊！”

  聽到這人這般搖尾乞憐，莊笑冷哼一聲說道：“經商？嗬嗬，那你可還記得十二年前你在西窯村滅殺的那一家五口！”

  “我的父親！母親！弟弟！妹妹！盡數死於你手！隻因我那年幼的妹妹不小心將手中的吃食落在了你的腳邊，弄髒了你的衣服！僅此而已！”

  莊笑寒冷的聲音，似乎也勾起了中年男人記憶深處的那些往事，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顫聲說道：“你......你是當年那個跳水逃走的孩子！”

  莊笑麵目猙獰的說道：“沒錯！當年那個大難不死的孩子！來向你索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