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抓著筷子，似乎對於自己剛才的失言也有些尷尬，半晌，嗬嗬笑了起來，彎著眉眼，企圖用賣萌蒙混過關。

  喬唯一的兒子，早就在三年前死在了她肚子裏。

  假如孩子還活著，也像歲歲這麽大了。

  她沉默了會兒，朝歲歲笑了下，幫他舀了一勺番茄炒蛋，就當剛才的事情沒發生過，坐在了歲歲身邊，和他一塊兒吃麵條。

  歲歲一邊吸溜麵條，一邊繼續看著那邊的直播節目。

  過了會兒，忽然皺著眉頭道：“歲歲不喜歡。”

  喬唯一這菜確實有些鹹了，她以為歲歲是說她的菜不好吃。

  “不喜歡蘇阿姨。”正要去幫歲歲倒杯水，歲歲卻指著電視裏，厲夜廷身邊的那個女人，認真道。

  那是蘇如煙，算得上是厲夜廷的青梅竹馬，小厲夜廷兩歲。

  蘇家和厲家走得很勤快，歲歲認識蘇如煙不奇怪。

  喬唯一看了眼，又收回目光，垂眸看向歲歲，問他：“為什麽不喜歡呢？”

  歲歲歪著小腦袋，嚼著嘴裏的麵條，好半天才憋紅著小臉回道：“就是不喜歡。”

  說罷，用力將不太好吃的麵條咽了下去，發出“咕咚”一聲，順帶給了句讚美：“好好吃哇！”

  媽咪做的麵條，比家裏大廚做得都好吃！

  喬唯一瞬間頭大，她臉皮還沒厚到回應歲歲讚美的地步。

  歲歲因為不喜歡蘇如煙，又把電視調到少兒頻道，津津有味看動畫片，就著麵條，下飯。

  喬唯一若有所思盯著歲歲看了會兒，等他吃完麵條，又幫他倒了杯水，去刷碗。

  等她收拾好廚房出來，發現歲歲已經歪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喬唯一走到他跟前，正要將他抱回房去睡，卻聽歲歲嘴裏嘟囔了句：“粑粑……”

  前幾天，厲夜廷在沙發上待過，孩子可能是聞見厲夜廷身上的氣味了。

  她伸手去抱歲歲的瞬間，眼角餘光，看到他掛在胸前的小小校牌：厲思喬。

  像個女孩的名字。

  喬，是指喬伊人的喬？

  可幾年前喬伊人還沒成年，應該不是喬伊人生的。

  她沉默了會兒，還是將歲歲抱到了裏間床上，用水沾濕毛巾替他擦了臉，又用碘酒替他擦了臉上的幾條劃傷。

  翻了下他鼓囊囊的小書包，裏麵果然有兩條疊得亂七八糟的小衣服。

  嗯，這顯然是有預謀的一場離家出走。

  她忍不住啞然失笑，正要替小東西換下髒衣服，一旁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她瞄了眼，厲夜廷打來的。

  國外，玫瑰莊園。

  厲夜廷站在門廊處，耐心等著那頭接他的電話，玫瑰濃烈的香氣夾雜著淡淡的酒氣，有些熏人。

  “在跟嫂子打電話吧？”客廳裏，老五丟了手上最後兩張牌，朝後麵瞅了眼，道。

  一旁傅辭盯著手上的牌，附和著老五玩笑道：“他嘴上的傷，該不是嫂子咬的吧？就嘴上這一小塊傷都能上熱搜，咱們是比不上的。”

  “你就是打了個大勝仗重傷癱瘓在床，也比不上他芝麻大點的傷。”老五哈哈笑了起來。

  裏麵的人哄笑嬉鬧，厲夜廷卻隻是一笑置之，安靜等著喬唯一接電話。

  半分鍾後，才聽她那頭“嘟”的一下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