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溥宸被賀望茵的話氣笑了。

  “賀望茵，就你？看上程百華的那眼光，有什麽資格對菲兒評頭論足？”

  賀望茵眼神複雜地看著自家哥哥。

  “現在看來，你眼光也不見得比我好哪兒去……”

  他們兄妹倆一定是祖傳的眼瞎。

  一個看上渣男，一個看上白蓮花。

  許菲兒這個女人，回想起前世，那真是罄竹難書的一言難盡。比起程百華的渣滓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而此刻的賀溥宸，比起賀望茵前世的偏執也是不相承讓。

  他冷笑一聲：“是嗎？但好歹我落魄了，被逐出家門了，還有人真心待我，不像你，倒貼著也被人騙的團團轉。”

  賀望茵有些紮心。

  “哥，我們能別互相攻擊了好嗎？”

  “好，我不攻擊你，我隻說我自己，在我被家人拋棄之後，從前的朋友，甚至那些追逐我的女人，都對我避之不及，隻有菲兒沒有嫌棄我，依然願意幫助我，如果不是她，我甚至都討不到一口飯吃。我到今天這地步，你很高興看到對吧？”

  賀望茵氣急：“你所謂的幫助，就是她讓你去寫劇本，然後冠別人的名對吧？最後名聲榮耀都是別人的，你就當一顆被人利用的棋子！她和她的編劇剽竊你的成果，還美其名曰幫助你，我就沒見過這麽無恥的人！”

  “那我能怎麽樣？”賀溥宸幾乎對賀望茵吼起來，“我能怎麽樣？我現在這樣子，不都是拜你和你的程百華所賜嗎？我想去做一份正常的工作，我想堂堂正正靠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有的人給我機會嗎？賀望茵，你不要擺出一副施恩者高高在上的模樣，”

  他眼裏突然全都是疲憊和失望，還有濃濃的譏諷和自嘲，“你今天到這裏，看我的笑話，看我的無能，心裏一定很得意吧？”

  既然說過再也不見，卻再度相見，不就是為了嘲諷他嗎？

  “見我連心愛的女人都救不了，你很高興吧？見我淪落到要被人打斷腿的地步，再豪氣地出手相救，你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現在賀家都是你一個人的天下，你還是了不起的賀小姐，我算什麽？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來對我說三道四。”

  賀望茵怔愣著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親人，淚水不覺充盈著雙眼，“哥哥，對不起……”

  賀溥宸一愣，轉而又冷笑，“夠了賀望茵，你的虛偽話我不想再聽，你要是真的有良知，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菲兒被人帶走。你明明有能力救她，卻故意把她送給李三爺，你的偽善和惡毒讓我感到惡心！”

  “許菲兒她根本就不值得救，她是主動自己投靠的李三爺，現在不過是利用你來擺脫李三爺而已。”賀望茵急了。

  “你的意思是菲兒騙我，而你在好心告訴我真相？你覺得你和菲兒，我會信誰？”

  “你該信我。”賀望茵認真地看著賀溥宸。

  “可笑，”賀溥宸輕笑一聲，“賀望茵，你以前好歹隻是蠢，不像現在，又蠢又壞！”

  “哥哥！”

  “我不想再聽你叫我哥哥，你不配，我也擔不起。”

  “哥哥，”賀望茵拉住了賀溥宸，“你要怎麽才肯原諒我？我以前真的錯了，是我眼瞎錯信了人，也是我害你的，我認錯，哥哥你原諒我好不好？”

  眼前的女孩一雙水盈盈的眸子望著他，楚楚可憐的小臉上滿是期盼和難過，讓人不忍拒絕。

  想到她小時候屁顛顛跟在自己身後，叫著哥哥哥哥的軟萌模樣，賀溥宸心軟了一瞬，“原諒你，可以。你馬上去把菲兒救出來，我們就還是兄妹。”

  賀望茵苦笑，“不是我不救她，是她根本就不需要我救啊，她一個成年人，自己拿身體去和李三爺換資源，她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賀溥宸甩開了賀望茵，他冷冷地說，“好，我知道了，賀大小姐，希望我們從今往後，再也不見！”

  包廂裏隻剩下賀望茵一個人。

  她在原地站了良久，這才來到沙發上坐下。呆呆地開了一瓶酒，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舉到唇邊，一飲而盡。

  苦的，很苦……

  這杯苦酒，是她自己釀的。

  一年前，許菲兒隻不過是一個十八線小明星，那時候她就傍上了一個金主，這才在一場派對上認識了賀溥宸。

  賀家大少爺，年輕俊美身家不菲，許菲兒和許多女明星，甚至是不少豪門千金，都眼巴巴地追在他的身後。

  然而那時候的賀溥宸，眼高於頂，對任何美女的投懷送抱都是不屑一顧。

  他甚至放話說：“要想當我女朋友，顏值至少要和我妹妹比肩，但又不能比我妹妹漂亮，因為在我們賀家，我妹妹永遠都應該是第一美女。最重要的是，要對我妹妹比我對她還好。”

  所有人都知道賀家大少爺是寵妹狂魔，那時候不少女人為了得他的青眼，都挖空心思來討好賀望茵。

  而曾經的賀溥宸，何等高傲，何等意氣風發。

  這麽好的哥哥，她最終卻親手把他推給了一個渣女。

  在這一年時間裏，因著賀滔祖和程百華的刻意打壓，沒有一家公司敢要賀溥宸，他尋不到任何一份職業，淪落到連廉價出租屋都住不起的地步。

  而過去他根本看不上眼的許菲兒，卻給了他莫大的支持和關切，甚至還主動介紹了自己公司的編劇給他，讓他給對方當槍手，賺取一點微薄的糊口費。

  許菲兒真有那麽好心？

  賀望茵知道根本不可能。

  她不過是看在賀溥宸曾經賀家大少爺的身份上，才在他身上進行“投資”。她還期望著賀溥宸能回到賀家，而擁有滴水之恩的她，能順帶嫁入豪門。

  而後來她看到賀溥宸根本無望回到賀家，便對他進行了徹底的壓榨，賀溥宸不但為她斷了腿，還為她去求過賀滔祖的朋友，為她爭取資源，甚至她後來走紅的劇，劇本都是他為她量身訂製的。

  而付出這一切的賀溥宸得到了什麽？

  不過是這個女人在榨幹他剩餘價值之後的無情拋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