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嗎？

  快樂嗎？

  顧昭宜時隔六年回到江城，遇到沈煜非，並得到他的愛，她是極開心的，能和沈煜非在一起，相愛相知，她是高興的。

  十年前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十年後實現了。

  她不止是開心，不單單隻是快樂，她簡直就是欣喜若狂的。

  可是現在……

  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做父母的沒有不盼著自己的孩子成龍成鳳的，對於你，媽媽要說沒有一點讓你學本事，成材，那是假的，可是，後來我病重，又覺得隻要能夠活著，隻要能夠有一個好的身體就好，現在……”

  顧雪茹抬手整了整腿上蓋著的毛毯：“我想讓你帶著兩個孩子，挺起胸膛做人。”

  如果說顧昭宜對分開十年再次見到的顧雪茹心裏麵有懷疑的話，那經過剛剛的這一番話，她心裏的所有的疑惑也全部都消失了。

  這就是她的媽媽啊。

  就是她要強的媽媽。

  “媽，我……”

  開了個口，顧昭宜突然間的說不下去了。

  “昭昭，我想回去了。”

  顧昭宜一怔：“媽，您想回哪兒去？這兒就是你的家，我跟孩子們都在這兒，您還要去哪兒？”

  “這兒不是我的家。”顧雪茹雙手搭在輪椅的扶手上：“我病的很嚴重的那段時間裏，想不起來你在哪兒，病情穩定之後，就想著回來看看你，現在看到你，我也安心了，我等要回去M國的療養院裏繼續治療去了，我給你地址，有時間了你可以帶著孩子們去看我。”

  “媽，我……”顧昭宜覺得她是在生氣，生她的氣。

  明知道顧雪茹是在生氣，可她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她該說些什麽讓顧雪茹安心呢？

  “媽，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我也知道現在我過的這種生活是你最不想看到的，可是，其實……是我還在考慮，沈煜非他……他有跟我說求婚的，是我還在考慮，我不想讓他因為是有兩個孩子才會嫁給他的，我在等。”

  顧雪茹問她：“你們現在都這樣了，你連孩子都給他生了，你還在等什麽？”

  “等一個確定。”

  顧雪茹直視著她，半晌過後，她開口，悠悠的說道：“這是你和孩子們的事情，你自己決定，當然，無論你做什麽樣的決定，做為你的媽媽，我肯定是無條件，也無理由的支持你，我回到M國，雖然跟江城有一段距離，但好在現在交通很方便，你過去看我，隻要我情況穩定，我過來看你，都可以。”

  “媽，我不想讓你走。”顧昭宜雙手緊緊的攥著她的手，聲音略帶有些哽咽的說道：“分開這麽多年，我們好不容易再重新在一起，兩個孩子現在他們也長大了，我現在有時間，也有能力來好好照顧你的，你的病，我也認識好幾個醫生的，你的病……我們現在重新找他們來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不用那麽麻煩，我自己的身體，我心裏有數。”顧雪茹抬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你不用擔心我，這次我回來就是想把跟你爸爸的那攤子事處理好了，把該是我們的那一份都拿過來，該是你爸爸的，我們也不多拿，上次你簽的那股權協議，他說他去公正了，以後，你就是公司的股東，該給你的，該是你的，到時候一分都不會少了你。”

  “媽媽，我跟你說過的，我現在有能力，我可以賺很多錢的，不用我爸爸我也可以很好很好的照顧你的，你不回去不行嗎？我們在一起生活不好嗎？”

  “有二十多年我都沒有在江城這個地方了，可能是因為年紀大了，不想要再折騰，也不想要再重新的回到這個地方了，這麽多年，我覺得療養院現在才是最適合我的地方。”

  顧昭宜心裏有個問題始終還是沒有搞明白：“媽媽，我知道您可以不願意提起，但是……香城卓家……”

  顧雪茹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過去的那些事情，我不想要再提，重新提起也沒有我們要的意義，陳年往事，過去就都已經過去了。”

  顧昭宜見她實在是不想要再重新提起，就算是再問也問不出什麽結果來：“媽媽，我就是舍不得您，我們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好好在一起聊聊，也沒有一起說說話。”

  “傻孩子，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你的事情，你爸爸也跟我說了很多，當然，也有中間六年是空白的，我的事情呢，你也知道了，這麽多年，病的很嚴重的時候昏昏沉沉，後來……想起你的時候，就一直都想來看看你，好在現在也看到了你。”

  顧雪茹輕輕揉揉鬢角的位置：“我有些累了，你推我回去吧。”

  “好。”

  顧昭宜一直等顧雪茹躺下，慢慢閉上眼睛睡過去，她才從房間裏出來。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不疼父母的孩子。

  顧鬆勝不疼她，那是因為她不是他愛的女人生的。

  但是，她的媽媽疼她啊。

  心疼她現在的生活，心疼她現在的委屈。

  顧昭宜突然間在想，她現在和沈煜非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沈煜非真的愛她嗎？

  是真的想要和她結婚嗎？

  是因為她這個人？

  還是因為她給他生的這兩個孩子？

  還是……

  顧昭宜的腦海裏就像是一團糟，糟到理不出一個頭緒，尤其是今天顧鬆勝跟她說的那些話，沈老爺子遲遲沒有接受她，而沈煜非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在忙什麽，年底了，忙起來都要見不到人了。

  可是，他又什麽都沒有跟她說過。

  沈煜非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嗎？

  還是就像顧鬆勝說的那樣，他有什麽事情瞞著她？

  沈煜非這段時間究竟是在忙什麽？

  江城今年的深冬，感覺白天的時間格外的短。

  “媽咪，爹地今天晚上又不回為吃飯了嗎？”顧妹妹坐在餐桌上，呶嘴：“我都快要不記得上次見爹地是什麽時候了？”

  “你爹地忙。”顧昭宜也有很久沒有見到沈煜非的人了。

  不對，是沒有在一起吃飯了。

  “你今天乖乖的，我們陪著外婆一起吃飯，外婆要回M國了，這兩天周末的話，我們帶外婆去江城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