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聲持續了近五分鍾才停下來。

  經過二百五十發炮彈洗禮，一號陣地已經看不到一段超過二十米的完整戰壕。

  “轟轟轟……”

  八門迫擊炮跟著開炮，加入戰鬥。

  它的射速是山炮兩倍以上，打出去的炮彈就好像下雨，繼續砸在一號陣地。

  剛安靜下來的戰場又一次被炮聲籠罩。

  泥土，碎石，伴隨爆炸聲一起飛上天空，四散砸在地上，造成第二次殺傷。

  硝煙也再一次彌漫整個陣地。

  “營長，鬼子開始進攻了。”副營長提醒道。

  “我看到了！”黃勝回答，望遠鏡放在眼前沒動，趴在戰壕邊上，一動不動盯著戰場。

  兩百多個小鬼子，成散兵線浩浩蕩蕩殺向戰場。

  距離一號陣地還有三百多米時，幾十個重機槍手停了，以班為單位，扛著重機槍就往最近的高地衝。

  “噠噠噠……”

  很快，鬼子重機槍中隊加入戰鬥。

  六挺重機槍噴出六條火舌，子彈互相交織在一起，密密麻麻飛向戰場。

  槍聲響起，日軍的進攻底氣更足了。

  進攻速度明顯加快。

  距離陣地還有一百多米時，小鬼子的進攻速度更快了。

  步槍平端在手裏，彎著腰，眼睛順著槍管緊盯前方，猴子一樣狡猾，小跑著向陣地發動最後突擊。

  “小鬼子的炮擊快停了！”黃勝放下望遠鏡說道。

  抽出掛在腰間的盒子炮，果斷命令道：“警衛連做好戰鬥準備，如果一連傷亡太大，我們就衝上去。”

  “命令暗堡裏的機槍手，聽我命令才能開槍。”

  “鬼子撤退他們就撤退，鬼子不退，一個機槍暗堡也隻能堅持射擊五分鍾，然後必須撤退。”

  爆炸聲停了，因為沒有風，彌漫戰場的硝煙並沒有很快散去。

  把戰場遮得嚴嚴實實，什麽也看不到。

  黃勝趴在陣地上，手裏握著盒子炮，機頭大開，隻能幹著急。

  “營長，鬼子快要衝到陣前五十米了，我們再不上就沒機會了。”警衛連長提醒道。

  黃勝也很緊張，盒子炮捏得緊緊的，想了一下回答：“再等一等。”

  “一連有一百多個步槍手，不可能一場炮擊全都被炸死。”

  “現在陣地上一聲槍響都沒有，隻有一個可能：一連長在醞釀什麽陰謀？”

  “叭叭叭……”

  三八大蓋熟悉的射擊聲終於在陣地上響起，密集而且短促。

  “排槍，一連想等鬼子衝近了用排槍收拾他們……”黃勝頓時反應過來，臉上帶著驚喜叫道。

  視野範圍內，近十個鬼子被猝不及防飛過去的子彈打中，栽倒在進攻路上。

  “幹得漂亮！”副營長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下來，激動叫道。

  “叭叭叭……噠噠噠……”

  鬼子不是吃素的，幾秒鍾就從突如其來的的打擊中反應過來。

  步槍手順勢趴下，躲在石頭和灌木叢後麵，舉起步槍就朝響槍的陣地射擊。

  機槍手把歪把子往地上一架，對著前麵就摟火。

  槍聲一直沒有停的重機槍也加大火力輸出，用自己最快射速朝八路軍陣地發射子彈。

  彌漫在陣地上的硝煙這時候反而成了一連最好的掩護。

  鬼子看不清楚一連陣地，隻能朝大概方向射擊，火力很猛，子彈在周圍嗖嗖飛舞，但準頭不高，戰士們的作戰壓力並不大。

  一連卻可以透過硝煙隱隱約約看到幾十米外日本人的身影。

  機槍掩護下，邁著羅圈腿，彎著腰，步槍平端在手裏，很警惕盯著前方，非常標準的進攻動作。

  “手榴彈準備，再打兩輪排槍，然後扔手榴彈。”連長緊盯鬼子命令道。

  非常緊張，握著盒子炮的手心全是冷汗。

  鬼子距離陣地太近了，接下來的排槍和手榴彈有一點沒配合好，他們就能順勢殺上來。

  連長不怕和鬼子拚刺刀，以命搏命。

  但這樣打太虧了。

  戰前動員上團長說過：守備團一個戰士至少幹掉三個小鬼子才能死。

  鬼子拚刺刀太厲害，如果讓他們衝上來，一連最好的情況是用一條命換他們一條命，想要以一搏三，絕無可能。

  “開槍……”連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聲叫道。

  “叭叭叭……”

  短促而又密集的槍聲再次響起，同一時間，鬼子也開槍了。

  附近明顯響起幾聲慘叫。

  籠罩在大家周圍的硝煙變淡了，鬼子打過來的子彈也越來越有準頭。

  連長更緊張了，冷汗順著腦門往下流。

  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鬼子就可以把手雷扔進戰壕，那就麻煩了。

  馬上命令道：“繼續射擊，開完槍就扔手榴彈！”

  連長抓起一顆手榴彈，用力撤掉拉環。

  手榴彈木柄端很快冒出一股白煙，等兩秒鍾後，用力扔出去。

  戰壕內，一百多顆手榴彈呼嘯而起，密密麻麻砸在日軍進攻部隊頭頂。

  守備團兵工廠生產的手榴彈可不同於邊區造手榴彈。

  生產設備全部來源於當年的太原兵工廠，生產工藝也和當年晉造手榴彈相差無幾。

  晉造手榴彈威力大是出了名的，所以守備團裝備的手榴彈威力也非常大。

  刹那間，手榴彈在日軍頭頂淩空爆炸，也有有砸在地上後爆炸，短促而又連續的爆炸聲震耳欲聾，橫飛的手榴彈破片帶著死亡氣息在陣前飛舞，收走一條接著一條性命。

  最前麵二十幾個鬼子，瞬間被淹沒在爆炸中，失去動靜。

  不過，這樣的損失並沒有嚇退剩下的鬼子。

  掩護火力比剛才更猛烈，更精準。

  隨隊進攻的擲彈筒也加入戰鬥。

  榴彈不要錢一樣射進一連陣地，好幾個戰士被直接命中，身首異處。

  鬼子趁機向前突擊，好幾個鬼子一邊進攻，一邊把右手騰出來，伸向腰間手雷。

  連長舉起盒子炮，不斷扣動扳機，想要阻止日軍逼近陣地扔手雷。

  一個彈匣很快被打空，但日軍的攻勢並沒有被擋住。

  好多人衝破手榴彈攔截，喊著口號朝陣地衝過來，手雷握在手裏。

  五米，隻要他們再往前衝五米，也就是兩秒鍾的樣子，他們就可以把手雷扔進戰壕，給一連造成巨大殺傷。

  連長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用最快速度給手槍換上一個新彈匣，準備進行追後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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