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洹從考場出來，緊張的踏入拐角處對門的學堂內，一名頭發已經花白的先生正在裏麵等著他。

  在他踏進去之後，學堂的門在他身後關上。

  雲洹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那位老先生，彎下腰行了個禮，“先生……”

  “你在緊張？”

  那名老先生打量著雲洹，輕而易舉的看出雲洹的緊張不安。

  “是……”

  “你倒是誠實。”老先生笑了一下，這些年他見過不少學生，為了能給他留下好印象，基本上都會否認。

  都還是孩子，緊張是正常的。

  “老夫且問你，你為何要讀書？”

  為何要讀書？

  雲洹抬起頭來，幾乎不假思索，臉色認真的回答道：“為了讓爹娘、姐姐不再受欺負，為了不讓姐姐失望。還有，我想讀書。”

  “老夫說你誠實，你倒也太過實誠了些。”老先生笑著搖搖頭，“為了讓爹娘、姐姐不再受欺負，為了不讓姐姐失望？若是摻夾了太多私欲，書如何能讀得透？讀書習字，應當是很純粹的事情。”

  “先生，我……”

  “罷了，罷了。老夫問你，你為何要來空山學院？”

  ……

  雲洹低著頭從學堂中走出來，眉頭緊蹙著，似在思考些什麽。

  “雲洹。”

  雲洹抬起頭，一眼看到站在外麵等著他的薑元寧，臉上頓時露出喜意，“先生！”

  “怎麽樣？那老頭沒有為難你吧？”薑元寧大步上前，不拘一格的把手搭在雲洹的肩膀上，拉著他往外走。

  “沒有，隻是那位老先生對我的回答似乎不太滿意。”雲洹搖頭，有些苦惱的道。

  “哦？哪個回答不滿意？”薑元寧來了興趣，他教了雲洹一段時間，知道他雖然不大會說話，但也不笨，應當是能應付好的才是。

  “先生問我為什麽要來空山學院。”

  薑元寧好奇，“那你是怎麽回答的？”

  “我說是我姐姐讓我來的……”

  “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薑元寧一聽，頓時噴笑出聲，笑的停不下來，想象著那老頭問雲洹‘你為什麽要來空山學院？’然後雲洹滿臉耿直的回答：“我姐姐讓我來的。”

  那老頭的臉色在聽到這一句肯定非常精彩，現在薑元寧終於能明白雲洹為什麽說那老頭對他的回答不太滿意了，恐怕那老頭的臉色當時非常不好吧？

  “先生，你還笑！是你讓我如實回答的！”雲洹本來就有些苦惱和窘迫了，在薑元寧誇張的笑聲下，雲洹更加苦惱，囧的臉頰通紅。

  “我是告訴過你要如實回答，那老頭最討厭謊話連篇的人，但是我也沒有想到你如此實誠啊。”薑元寧勉強止住笑，當然不能承認自己坑了雲洹了。咳，都怪雲洹自己不懂變通！

  薑元寧以前隻覺得雲洹聰明，卻沒想到他居然這麽耿直，傻得可愛。

  雲洹抿了抿唇，思考片刻，突然停下朝薑元寧彎腰行禮，“先生說的對，先生已經提醒過我，我沒有處理好，是我的問題。”

  “突然這麽正經？我有點不習慣啊。”薑元寧把人給扶起來，“沒事，那老頭就算對你的回答不太滿意，隻要你考試的成績好，他也不會阻止你進空山學院的。”

  薑元寧笑過後，安慰雲洹。

  “這麽說，就算我後麵的回答依舊讓他不滿意，我也可以進空山學院對嗎？”雲洹眼帶期盼的問。

  薑元寧一聽雲洹這麽說，忽然有些不詳的預感：“莫非你後麵的回答還讓他不滿意了？”

  雲洹點點頭。

  薑元寧：“……你說說看是什麽問題，你是怎麽回答的？”

  “老先生問我什麽時候開始跟著先生讀書習字的，我說兩個月。先生，這裏麵有什麽問題嗎？為何那老先生聽完我的話後臉色極差。”雲洹糾結不已，他著實不知道他的回答有什麽問題。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我的弟子天賦好不行嗎？我看那老頭就是單純的找茬。”薑元寧不大在意的揮了揮手，完全不以為意。

  見薑元寧這樣，雲洹也放心下來。

  家屬是不能進空山學院的，所以雲清和楊小婉就在學院外麵等。

  考試結束，書生陸陸續續的從空山學院裏麵走出來，有的胸有成竹，有的雖麵帶惆悵，但也帶著幾分期盼。

  雲清和楊小婉沒有等多久，很快就看到由薑元寧送出來的雲洹，雲洹看到雲清，臉上頓時露出欣喜的笑容，快速上前和雲清分享考試時候遇到的難題。

  雲洹知道，雲清識字能聽得懂，所以說起來時就沒有保留。

  雲清聽完，沒有說什麽，隻是揉了揉雲洹的腦袋笑了笑，“走吧，咱們回家，今天姐姐和小姨給你做好吃的。”

  “哇！姐姐做的東西最好吃了！”

  “咳。”

  “小姨做的也是最好吃的！”雲洹求生欲極強的加了句。

  “算你識相。”楊小婉也笑了起來。

  薑元寧本來想回去了，一聽說有他們回去做好吃的，又厚著臉皮跟上了。

  “雲洹，上次為師教你的課文你是不是沒聽明白？沒事，為師隨你回去再給你講上一回。”薑元寧為了名正言順跟著去蹭吃的，套了個看起來沒有什麽破綻的借口。

  “先生，我已經聽明……”

  “雲洹，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能因為考完試後就放鬆警惕，就算你考上了，也隻是一個開始而已，你還需要加倍努力啊。”薑元寧語重心長的開口，伸手重重拍了拍雲洹的肩膀，一副‘我都是為你著想’的姿態。

  “先生說的是。”雲洹應了下來，這會兒要是還沒看出來薑元寧想要蹭飯的想法，那就白在薑元寧的手下學了那麽久了。

  “嗯，孺子可教。那我們這就回吧，快些吃了，好給你講解。”薑元寧一本正經的把手背在身後，快步走在他們的前麵。

  雲洹有些無奈的看向雲清和楊小婉。

  雲清和楊小婉對視一眼，笑而不語，沒有揭穿薑元寧的心思。

  薑元寧這個人，隻要給好吃的，就能為人辦事，而且他根本就不會在意是什麽美食，隻要是好吃的，不管是價錢高昂還是便宜，他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