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慕灃遞給於小魚牛肉幹：“我爹地媽咪都有一個非常不堪的原生家庭，我親生奶奶去世的時候，我爹地還不懂事，他的繼母故意把他養成一個小混混，被我爺爺趕出家門。我媽咪呢？我外婆在世的時候外公就已經出軌了，外婆去世以後，媽咪的繼母的妹妹虐待她，打罵，缺衣少食都是常事，把她從樓梯上推下去摔壞腦子，找人催眠她更改她的記憶，讓她以為她和一個男人訂了娃娃親，我外公為的就是謀奪我外婆的遺產，後來就要把我媽咪嫁給另一個男人，這個他和那個男人的家裏就可以分割我媽咪的那些財產了，可是她的妹妹不想讓我媽咪如願嫁給一個她愛的人，於是就找媽咪的同學招惹那個男人，訂婚宴上揭露這件事，用的是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苟且的視頻，我媽咪被逼上絕路，在訂婚現場隨便拉了個男人就要嫁給她，隻不過，她隨手拉的那個人正巧是我爹地。”

  於小魚不由瞪大了眼睛。

  韓慕灃笑笑：“聽上去很浪漫？我想經曆起來就不是那麽回事了。我爹地那個時候已經經曆過從街頭混混到黑幫到名校畢業的過程了，隻不過他還不知道他是我太爺爺的一枚棋子。我爹地才是媽咪小時候被外婆訂下的人，隻不過，媽咪失憶了，她什麽都不記得。我爹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帶著媽咪領了證結了婚是正經，他一向都是個霸道的男人。”

  韓慕灃的語氣裏帶著深深的愛意，他的爹地，是值得人崇拜的。

  於小魚微笑：“很浪漫。”

  “浪漫？傻瓜，生活要是都這麽浪漫，那世界不就是美好的了嗎？哪有那麽便宜的事？”韓慕灃苦笑。

  “他們倆結婚，找亂了兩邊人的部署，自然會被反對，所以，都卯足了勁兒破壞他們。什麽手段都用得上。最後我媽咪被爹地的追求者，也是太爺爺他們內定的媳婦人選誣陷殺人，送到警察局，我爹地被那個女人要脅，我媽咪心灰意冷。最後在去醫院的時候鬧了一出烏龍，死了人，被認定是我媽咪，我爹地傷心到吐血，眼睛得了火霾，失明了。我媽咪則機緣巧合出了國，在國外生下了我哥哥姐姐，他們是龍鳳胎。”

  短短幾句話，於小魚聽得心驚肉跳，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韓慕灃不由拍了一下她的頭：“傻瓜，傻眼了吧？想想你身邊那些人的段位，跟我爹地媽咪那時候比，差太多了，他們那時候什麽都經曆過了，後來，孟家的舅舅們發現死的那個人不是我媽咪，而且也發現我媽咪那時候懷孕了，他們想盡了辦法才治好了爹地的眼睛，爹地至此性情大變，他們利用自己的勢力找遍全球都找不到我媽咪。”

  “那後來呢？”於小魚聽得心都提了起來。

  “哪那麽容易找到的？我媽咪是死了心才走的，她自己就是個黑客高手，她想消了自己的痕跡，那自然是任誰也找不著的，後來，她生下了哥哥姐姐，媽咪那時候情緒不好，身體也差，一腳踏在鬼門關裏，是蘇醒的爸爸他們那些人，用槍指著醫生的頭讓他們給我媽咪做手術，揚言救不活媽咪就炸了醫院。”

  韓慕灃唇角帶著微笑，他的長輩們，個個都是那麽的，匪氣！

  所以，他們能這樣自由自在的成長。

  但凡他們有個什麽猶豫寡斷的時候，就會被他們認為娘。

  於小魚隻覺得畫麵感極強，仿佛聽故事一般，又仿佛是在看一部黑幫電影。

  “後來呢？後來你媽咪回來了？”於小魚禁不住好奇的問。

  韓慕灃用看傻丫頭一樣的目光看她：“當然回來啦，要不然怎麽會有我和沛沛？”

  於小魚也不由笑了，笑自己的問題太過白癡。

  “我媽咪要報仇啊，她得回來找我外公奪回外婆的財產。然後一下飛機，就遇到我爹地了。”

  “完了。”於小魚不禁脫口而出。

  頭又被拍了一下，於小魚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頭。

  韓慕灃也覺好笑：“後來的故事，就往甜的方麵發展了，我有一對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哥哥姐姐，成了我爹地的助攻，尤其是姐姐，所以，我爹地直到如今最寵的人除了我媽咪就是我姐姐。”

  於小魚微笑，韓慕灃的姐姐韓慕若是個特別美也特別好的人，任是誰家有這樣的女兒都會寵的吧。

  想到這裏，她的眼神不由一暗。

  不是所有的爸爸都寵女兒的，也不是所有的女兒都會被寵。

  韓慕灃知道觸動了她的心思。

  “於小魚，你看，你不用傷心，這個世界上親生的爸媽也不都是好的，你看我爸媽的父母簡直是天下奇葩了，可是又怎麽樣呢？我爹地媽咪不是很幸福嗎？他們倆的願意就是一定要有自己的家，他們當初沒有得到的愛，他們的孩子全部都要得到。所以，你別在意你現在的情況，好歹你還有一個愛你的媽媽呢，等將來你自己有家了，好好經營你自己的家就是了。”韓慕灃終於說出了安慰的話。

  於小魚沉默了一下：“我沒想過結婚。”

  韓慕灃愣了一下，繼而大笑：“你不想結婚，是因為你怕會遇到一個像你親生爸爸那樣的男人？”

  於小魚沒有否認。

  “我媽遇到程輝祖就是個錯誤。開始時，她並不知道程輝祖已婚，一頭紮進愛情裏，以為找到了一生的依靠，可沒想到程輝祖隻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純情美麗的女子一時新鮮罷了。我外公外婆是明理人，把媽媽帶回來，斷了他們的關係，也悉心養大了我。可是他們去世了，迫於生活壓力，我媽還是去找了程輝祖，這就不對了，因為我媽媽已經知道他有家室，況且，程輝祖不愛她，隻當她是個玩物，我媽卻還是不回頭，最後的結果，算得上是自取其辱了。”

  於小魚歎口氣，這樣評價自己的母親，她是生平第一次。可再怎麽樣，那都是她的媽媽

  “我從小埋頭於書本裏，就是要讓自己變得優秀，強大，我不想有一天依靠別人活著。情竇初開的時候，我遇到了郭麟，那個時候我動搖過，因為我也渴望能有人對我好。可惜， 我還沒動心的時侯，他就已經成了別人的丈夫了。他讓我更加明白自身強大的重要性。”

  韓慕灃忍不住又把手放到了她的頭上揉了揉：“傻丫頭，你還是經曆得太少，又運氣不好，經曆得都是渣男，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程輝祖和那個郭什麽的，像我，喏，絕對的老婆奴一枚！”

  於小魚不由被他逗笑了，伸手撥開他的手：“不要碰我的頭，老婆奴！”

  韓慕灃見於小魚不信，拍拍自己的胸脯：“我說的是真的，我要是個標準好男人，你想想，我要是不對自己老婆好，我爹地，我媽咪，還有我哥哥姐姐，就連我的那些弟弟們，叔叔嬸嬸，阿姨舅舅們，哪個能放過我？”

  於小魚不禁笑了：“是啊，嫁給你一定很幸福！”

  韓慕灃一臉陶醉：“那是，就這麽說定了。”

  於小魚一愣：“說定什麽？”

  “嫁給我啊！”

  一切都靜止了三秒。

  於小魚站起身：“神經病啊你！”

  韓慕灃也站起來：“喂！你去哪？”

  於小魚不理，她快步往前走，臉已經紅得像煮熟了的蝦。

  “喂！說好了的，我可是當真了。”韓慕灃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於小魚腳步更快了。

  她得離開這個魔星。

  韓慕灃愉快的大笑。

  於小魚一口氣跑到電梯裏，看著鏡子中麵頰緋紅的自己，心跳如鼓。

  忽然，她的心沉了下來，苦笑：“於小魚，你瘋了？灃少不過就是一句玩笑話罷了，他這樣的玩笑平常開得還少嗎？難不成你還能對他動心？”

  這樣一想，心驟然冷了下來。

  叫了輛車回家。

  媽媽已經睡了，聽到她回來，臥室的燈又亮了。

  她很抱歉，對穿著睡衣出來的於敏加道：“媽，我公司裏有事，回來晚了，吵醒你了吧？”

  於敏加心疼女兒：“我沒事，也沒怎麽睡著呢，你總是這樣晚，對身體也不好啊。”

  於小魚上前抱了抱媽媽：“我年輕，沒事，扛得住，況且也不總是這樣。”

  “喝酒了？”於敏加聞到了女兒身上的酒味。

  於小魚鬆開媽媽：“就一點，是幾個同事，太餓了吃了點東西，順便喝了一點。”

  於敏加皺眉：“小魚，別仗著年輕，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以後會後悔的。”

  於小魚乖順的答應，準備進浴室。

  “小魚——”於敏加叫住了她。

  於小魚回過頭：“怎麽了？媽？”

  “他們——，有沒有再找你？”於敏加有些小心地問。

  於小魚的腳步頓住，她認真看著媽媽。

  媽媽不過才四十出頭，但一場大病讓她衰老了許多，隻不過天生麗質，讓她還是看上去很年輕。

  程輝祖的太太活著的時候，於小魚是見過的，她的跋扈都寫在臉上，不見得多美，隻不過身份地位擺在那裏，自有她的雍容華貴罷了。

  想到韓慕灃給自己講的，他的父母的故事，她的心中不由一動。

  許多事，她都沒有問過媽媽的意見。

  隻是因為，她早早立世，這個家，從小就是她在操持，媽媽太柔弱，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所以，於小魚剛剛就讓自己獨立強大起來。

  同時，她也忽視了媽媽的感受，從來不問媽媽的意見，她習慣了替她拿主意。

  而媽媽也從來沒有反對過。

  除了當初在程家人的蠱惑下極力反對自己與郭麟在一起。

  於小魚走回到媽媽身邊，一場手術，由於失血，讓她多了許多白發。

  可是，無論如何，她都隻有四十幾歲的年紀，她以後的路還長得呢，不應該由自己為她決定未來的事。

  她輕輕把媽媽耳邊的短發掠到耳後：“媽，告訴我，你心裏，還有他嗎？”

  這句話，她說出來極艱難。

  可是，她要問一問媽媽。

  她不能代媽媽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