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辣椒的火氣仿佛驅散了長市上空的寒氣，使得一路臃腫著從北方過來的甘韜精氣神不由一震，衣服更是一拖再拖。

  寒冷的冬天裏，即使他這個吃淮揚菜長大的人也不禁念叨起辣椒的好來！

  饞味上頭，他索性讓出租車師傅找了個路口停車，狼吞虎咽的吃了碗辣麵，辣的頭皮發麻，才心滿意足繼續打車前往長市廣電大樓。

  “認識麽？不久前剛來過。”崗亭前，他摘掉黑色鴨舌帽問死活攔著他不讓進的警衛。

  “認識，但不能進！”

  油鹽不進的警衛讓他有點心煩，但這是人的工作，對待這樣的敬業精神，不但不能埋怨，還得提倡，沒奈何，他隻好掏出手機翻起一個個電話號碼。

  《快樂大本營》一幫主持不是很熟，他不想麻煩，除此以外還真找不出人，最終他點了點劉天德的手機號碼。

  “老劉啊，我現在被長市廣電局門口的警衛給攔住了，你打電話給裏麵的熟人，找個人出來接我一下。”

  劉天德應了兩聲掛了電話，他閑極無聊掏出支煙，“這裏能抽煙？”

  “可以。”

  他點頭，“謝謝！”

  “不用謝，等會幫我簽個名就好！”警衛目視前方，一本正經說道

  緩緩蹲到一旁綠化帶前的甘韜扯了扯嘴角，與人為善有時就這麽容易。

  “何老師，蹲大門口抽煙的是不是甘韜？”

  快本主持陪嘉賓來台裏錄製新一期《快樂大本營》時，娜娜忽然指著廣電門口蹲著的背影問同車的何迥。

  瞄了眼外麵那人臃腫廉價的冬襖，何迥搖頭道：“應該不是。”

  娜娜先是竊笑了聲，然後瞧著何迥不懷好意道：“肯定是，何老師，我敢跟你打賭！”

  何迥百思不得其解一向神經粗大的娜娜，哪來勇氣敢和他打賭時，一名肥胖的男人奔跑而來，何迥瞬間解惑，搖頭笑道：“不用賭了，我看到劉天德了！”

  沒理會奸計被識破，正在懊惱的娜娜，何迥又向台裏的司機師傅道：“師傅，門口停一下！”

  “好的，何老師！”

  前麵車一停，後麵車也被逼停，見到何迥、娜娜下了車，又莫名其妙的跟著下了車。

  與此同時，甘韜也看到了滿頭大汗而來的劉天德，“你咋又在這？家搬到長市了？還是在這養了小的？”他瞪眼問道。

  “剪後期，給《一起來看流星雨》剪後期！”

  劉天德擦了擦額頭，感覺自己也是夠倒黴的，他前腳剛到，想著年前多陪陪這個“老婆”，老板後腳就又來了，兩次來，兩次被抓現行。

  “你會做屁的後期，能看懂就不錯了！”甘韜輕瞥了眼劉天德，鄙視道。

  “您是來幹嘛的？”

  一語道破了劉天德的小秘密，唬的劉天德直接給他用上了敬稱。

  “洽談業務。”

  劉天德對著警衛亮了亮身份牌，追著他抓耳撓腮的問道：“哪方麵的？電影、電視，還是上回談到的節目創意！”

  他剛想開口訓斥劉天德不夠穩健，身後一句“甘老師！”傳來。

  “何老師！”借握手的檔口，他瞄了瞄何迥背後的其他快本主持，和兩位台北偶像明星，問道：“來錄節目的？”

  “老樣子，還是快本。”

  “那你們先忙吧，我來談點事，談的滿意，年前這段時間可能會住在長市，到時有的是時間聊！”

  何迥露出和煦笑容道：“無論滿不滿意，晚上一起吃飯！”

  “沒問題，晚上請你們吃火鍋！”

  何迥離開前，給他介紹一男一女道：“這兩位是成喬恩，阮天，新一期快本的嘉賓！”

  他點點頭，簡單道：“你們好！”

  “甘老師你好！”比起一臉酷酷的阮天，成喬恩倒是軟綿綿笑著招呼了一聲。

  兩行人分別，他還沒講究阮天的冷酷，劉天德反倒憤憤不平道：“就一偶像劇演員，擺什麽譜！”

  “說不定人家天生就這種性格，我小時候也不愛理人。”

  “您那是智慧，愛因斯坦小時候不也是自個玩自個的麽，他那純粹就是裝的，還自持甚高的認為內地各個方麵落後台北呢，整個就一傻貨！”

  “喲，竟然連愛因斯坦都知道了？”

  “談資，飯桌上的談資！”

  他翹眉揶揄道：“老劉你現在參加的飯桌都這麽高級的嘛？談的對象都是和愛因斯坦有關的話題？核聚變還是高級方程式？”

  “我哪懂那些東西！”

  “所以說幹一行愛一行，以後別淨整這些沒用的，一心把同心影視管理好才是重點。”

  “我現在確實有能力讓同心影視盈利，但公司的發展不能完全指望我一個人，我也不可能永遠有靈光一閃的金點子，一旦同心影視遇到難過的坎，真的就得靠你，靠公司所有人齊心合力解決才行。”

  “可你天天待外麵瞎混，不去為公司招攬優秀的人才，不去監督公司員工的工作，不去想如何開源，如何節流，我真覺得你會變成俗語‘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中的那個蟻穴！”

  比起孟廣孝管理同心影業的僅僅有條，劉天德管理的同心影視算得上一個亂，原因和兩人的學曆、經曆、性格都有關係。

  指望混混出身的劉天德管理好一家公司確實有點難，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劉天德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態度。

  其實他心裏的劉天德和拉磨的驢沒啥區別，典型的抽一鞭子，走一截路的驢貨。

  他之所以對同心影業不管不顧，卻三番兩頭為同心影視出謀劃策，無非就是看準了劉天德的誌大才疏，自己也缺錢。

  說白了就是合資成立的同心影視就是他用來摟錢的工具。

  他的語重心長被劉天德看做了不滿，急忙保證道：“這邊的事一了，我立即回昆市！”

  “既然已經在長市了，那就等事情結束跟我一起走吧，現在上樓談談節目創意的事！”

  “好。”

  再一次來到上回的領導辦公室，這次他沒選擇猶豫不決，很是爽快的提出合作拍攝一檔綜藝節目的事。

  當然，他不是紅口白牙來騙錢的，從節目創意到流程到舞台設計到嘉賓選擇他都會參與。

  總之一句話，他會將自己的創意變成一檔高收視率的綜藝節目，至於他的創意能領到多少酬勞，不是現在看，而是收視率出來再看，雙方如果同意合作，階梯式酬勞這一條件得寫進合約。

  而且得清楚到每增加百分之零點一的收視率，他就可以領多少酬勞的地步，這事沒人情。

  至於大的方麵如版權，開發節目時的話語權等問題，可以在口頭合作後細商量。

  “去請老姚來一趟，還有何迥……”

  領導發話，秘書一溜煙功夫領著一行七八個人進了辦公室。

  “老姚，芒果台二台的台長，何迥不用說，多年老主持，至於其他人他不熟，有一個像是大本營的編導。”

  當他嘴裏說出屬意搞一檔音樂類綜藝節目時，七八人中的一位老者將腦袋搖的似撥浪鼓，“音樂類綜藝節目肯定不成，台裏已經有了火遍全國的《超級女聲》，不需要其它音樂類節目。”

  “可能是我說的不夠具體，具體些應該算聲音類節目。”

  “能在具體點？”

  老者的提問，換了另外一位上門求合作的生意人，或者就會聯想到套路、陷阱，但甘韜無所謂的聳肩：“模式和《超級女聲》有點像，前期海選，但選擇的學員一定要有特別的聲音，舉個例子：男生女音。”

  “還有？”

  “邀請國內取的一定成就的音樂人來當導師，導師選學員，最後組組對抗，選擇出全國冠軍？”

  “還……”

  他瞪大了眼極其無語道：“別還了，再還也沒了！”

  “應該沒這麽簡單吧？”何迥問他。

  他嘴裏冒出個“當然”後，何迥衝他笑了笑，不再提問。

  “我們都知道甘老師曾經為步步高新一代音樂手機提供了一條廣告創意，並取的了很好的廣告效果，但綜藝節目的創意和廣告創意可是天差地別，不是一個概念，光是兩者的時長就不可同日而語……”

  “嗨，直說讓我露一手開開眼不就得嘞，模擬兩可的有啥意思。”他心裏腹誹了一句，卻也接受了這份麵試，蹙眉想了會，他問何迥道：“何老師，你們新一期的大本營已經開始錄製了？”

  “沒呢，還在化妝！”

  “這樣，我等會先給大本營設計個新遊戲環節，兩家合作綜藝節目的事暫時放放。新一期大本營放映結束，看完觀眾對我設計的環節作的評價以後，咱們兩家再談合作綜藝節目的事。”

  “這辦法好！”

  領導點頭，合作綜藝節目的事暫時擱置，本就沒指望一來就談，一談就成的甘韜和幾人握手後，隨著何迥向錄製大本營的演播廳走去。

  “有把握？”路上，何迥問他。

  他無比自信道：“沒把握也不會來啊。再說，你們台要是沒興趣，我就轉去海市，海市也沒興趣的話，就回老家。再不濟，咱就不和衛星台合作，找個地方台，等節目效果出來後，就會有人主動找上門！”

  “節目名想好沒？不能透露的話，不說也沒事！”

  “嗨，說了也沒事，名字暫時叫《好聲音》！”